绯轻雪闻言回眸,绯轻盈竟过来了。
隔着车水马龙,她狼狈地提着婚纱,一手拎着手机。望向她的眼神,是无限幽怨。
绯轻雪惊怒交加地回头想质问张世齐,却冷不防撞进一个窒息的怀抱。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扣住她的后脑,不容置喙地贴上了她的唇。
绯轻雪当即还了他一巴掌。来不及了,隔着马路她都能听到妹妹心碎的声音。
“你想得没错,早在你约我出来,我就把你给我的位置转发给她了。”
赏玩着女人因他而起的无能狂怒,张世齐一脸春风得意,连挂在他脸上的五指印,都好似男人的勋章般耀武扬威。丝毫无损他的俊逸风度。
“至于我怎么跟她说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了今天我要结婚,我就一定要结。我可没工夫陪你们演姐妹情深。既然你想反悔,就要拿出诚意来。还没有女人能耍得了我,又不用付出代价的。”
他只是太了解绯轻雪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能以普通感情脑的标准来裁定她。
否则也不会那么多年,还叫他觉得意犹未尽。
陪她东拉西扯,不过就为了拖到绯轻盈来,看到这一幕。
“好。很好。”
目送着伤心跑掉的妹妹,绯轻雪却蓦地绽开微笑。
“幸好我也有两手准备。”
随着噗的一声,张世齐那胜券在握的恶笑永远定格在了脸上,他不可置信地腾挪视线往下,一时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上一秒他还等着女人低声下气的哀求,甚至连保姆三章都拟好了。
下一秒和他对眼的,却只有扎在他肚子上的水果刀,讥笑般铮亮一闪。
那是她在酒楼顺手捎的最后的保险。一份无法回头的大礼。
“张世齐,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我妹妹。”
绯轻雪扭曲地笑着,一边慢慢地旋转着手中的刀。轮到她欣赏了,原来他也会有这种穷途末路的表情啊。
“你想让我发疯,好证明你的魅力。而到底怎样才能证明,怎样才能满足你呢?这是没有答案的。渣滓的阈值永无上限。
“而我早就厌倦这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还对你感恩戴德的蠢材们所构成的世界了。我也憎恶从前毫无底线迁就你的我,让你以为我会一直惯着你,是我的错。
“这就是我对你的负责。这就是你要的答案——真正的我,我给你了。你赢了。开心吗?”
上一世,出事以后,张世齐便和家里断了联络,和他的母狗逃到国外结婚了。留她一个人陷在无尽的悔恨和阴谋论里。
当时她就发誓,再见到他,她会不惜一切让他付出代价。既然历史的走向无法改变,那就创造一个只有妹妹存活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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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强制留守的天下怜生此时已近疯狂,他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办法破开绯轻雪守护他的执念下固若金汤的结界。
怜生此时矛盾极了,他既希望能破开结界去帮忙,又怕结界自行消失——那代表着轻雪真人彻底的消亡。
他满是血丝的眼球中倒映出那座山坡真实的面目——哪还有什么山花烂漫?根本是一片废土,说废土也不确切,因为土坡是活的,是生机勃勃的,是蠕动着的。
无数和土壤颜色相近、拳头大小的毒虫在翻涌耸动,怜生一眼过去都能认出好几种会幻术的品类。他们忙中有序的身姿令土坡远远看上去像泥色的海浪,或者蓄势待发的泥石流。
整座山像一庞然大物,正朝着怜生的方位不疾不徐地行进。
而天下怜生却无暇顾及自身糟糕的处境,他满心满眼都是坡顶上恐怖的景象,不说他走不了,他怎么走?
他的师傅被抬到空中,背后从头到脚被五条触手连接着,那五条蜘蛛腿一般的手皆从外星人的后脑长出。远远看去像一把被风掀翻的黑伞。
细一看,绯轻雪面容枯槁,目中无光,俨然香消玉殒。
“师傅——”天下怜生的声音形同杜鹃啼血,已经哑不成声。他的识海和绯轻雪怎么也连不上。
他束手无策,却喊得这样凶,是想引来那个怪物的注意以拖延时间。让他的师傅缓一口气都好,给她留下一丝可能都成。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他的识海前所未有地飞速运转,竭力搜寻可能脱困的办法。所有能试的手段都试了,可惜区区筑基大圆满,根本有心无力。他连绯轻雪的结界都破不了,何以击杀打一照面便将绯轻雪制服的外星人?
正当时,因为伤神及势气消耗太重,困倦无比的他习惯性泄了一丝神识溜进空间指环内找补给,即他配在无名指上的同枝对戒。
无心之举竟让他寻见了希望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