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说出‘我讨厌你，讨厌夜明宗的一切，永远不想再见你’，就可以走了。你自逐出山的决定，我就做主批了。就这么简单。”

这天下怜生，是眉头紧锁。

这轻雪真人，是泰然自若。

美好得梦一般的紫色秘境里，两位主角之间却席卷着死一般的沉默。

“……这么做对轻雪真人有何好处？”半晌，天下怜生幽幽道。“我看不出这么做的意义。”

“不要你管，你尽管说就是。这可比去卍蛇秘境简单很多倍吧？”

不。

天下怜生皱紧了眉头。他无论如何都……

为什么他们之间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有算计和谎言？

“这个‘你’指的是‘绯轻雪’么？”天下怜生眼底一亮，似乎被他找到了破绽。

“不，指的就是我。你面前的我。”绯轻雪非常干脆地切断了他的退路。

怜生又皱眉：“可我不讨厌师傅。”岂止不讨厌……

“那又怎样？反正你都要走了。既然要分手就分个痛快吧。”

绯轻雪面无表情道。

分手？

天下怜生琢磨着这个词，是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头。

“我们都没拉过手，怎么叫分手？”

“少废话。你还想拉手？也不怕我手有毒。”绯轻雪一提眉毛，不耐烦地双手环胸。“快点说，说完你就走。”

天下怜生摇了摇头。恳切道：“师傅莫要难为我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讨厌你。”

“怎么，你不想走了？”绯轻雪惊道。

“我想走，但我不讨厌你。”天下怜生肯定道。

此时，绯轻雪烦得要死了。

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呢？说好的绿茶牌高智男主呢？到了她这儿专业掉链子啊？

她刚刚看到那两件东西，就知道是绯轻寒堵他了。她老觉得绯轻寒是在警告她不要心慈手软什么的。天下怜生下山可不比在夜明宗，在夜明宗即使是神兽嘴下，她也有把握护他几分，这出了夜明宗，绯轻寒就是不要他身死道消，万一让他人间蒸发呢？半死不活呢？那岂不是违背她的初衷，反而害他生不如死？

她怎么就没想到，准仙界想让人吊着一口气不死，方法有的是？

绯轻寒如果铁了心要天下怜生怎么样，非要跟她较劲的话，那甭管什么天道誓，天下怜生该凉还是凉。

所以她特地带怜生来她的秘密基地，假装很在乎他了，再让怜生说这话，这样他下山就不会被堵了。

按理来说这件事应该很简单，他离开她，不就是厌倦了和她虚与委蛇么，说句“讨厌”怎么了？

为什么不说？反正重点不是说给她听是说给绯轻寒听……其实也考虑过密语让怜生配合。但是绯轻寒是何等修为，如果他凝神静听，是有一定几率抓到识海传密的内容的！她就领教过这一点！

……所以只要怜生直接说就好了啊！为什么这么麻烦啊！苍天啊！她只是想做个好人！只是想救一个人而已啊！

“你说不说？不说我就……你就别想下这个山！”绯轻雪叉腰跳脚道——又演起来了。

“我一定要下这个山，但是再对你说谎，我万万做不到！”天下怜生望着她的眼神，可以说是很肉麻了。

“……”绯轻雪蓦地双眼一亮。“我知道了。”

“？”

“不说也可以，那你就跟我打一场。谁赢了听谁的。”绯轻雪突然扬起恶魔般的微笑。“你说还是不说？”

“打就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说！”天下怜生梗着脖子，神情中隐隐透着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他到这个地步？难道不喜欢她，就非得讨厌她不可吗？讨厌……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喜欢，难道连他偷偷放心里的权利都要剥夺？难道师傅看出来了什么，觉得他心思脏，所以非要将他那点可怜的爱慕挫骨扬灰？

她太过分了！

绯轻雪被天下怜生蓦然强硬的态度惊醒了，这时候她才从关于绯轻寒的迫害妄想症中缓过一丝味儿来。她怎么忘了，天下怜生的心思可比他的性命要难解多了。她光想着救他的命，却从没有考虑他的心情，考虑过他真正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