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不宁的思绪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地方,在他睁开眼睛后,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在他的思绪里剩下些微不足道的残余。
隐隐的,在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并不犹豫,因为凡塞知道那是什么...
他赤脚踩在地面上,依旧是夯实的泥土,那里有隐隐的潮气从他的脚底蔓延上来。
在那堆像是垃圾的杂物里,他摸到了什么东西,肩膀发力,将之一把提了起来。
一连串叮啷的声音过后,凡塞手里的东西也暴露了出来。
那东西足有近六英尺,竖立在地上,另一头能够得到他的脖子。
有粗糙却干净的麻布将它密密的绑扎起来,从这也能看出,有人经常将之拿出来翻看。
回身,再次坐回到柴垛时,凡塞的双手轻搭在腿上横摆的东西上,任由冰冷的寒意刺着他的手心。
这种感觉,并不是温度意义上的寒冷,反倒像是...令人打心底里冒汗。
手指穿过麻布,露出被它裹住的黑暗——
这是一把黑色的巨剑,比起金属,这把剑的剑身似乎更像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他曾无数次尝试着挥动过它,而一切,对于一个只有剑一半个头的小屁孩来说,当然是徒劳而无功的。
还记得十岁的时候,他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时候,死都不曾将它丢弃。
哪怕那两根粗糙的草绳将男孩儿的肩膀割出深深的血痕,他也要拖着它,直到到了这个村子。
但...幼稚的期望总会随着时间破灭。
如今能舞动这把巨剑的人,却再也不能从这冰冷的一把剑中得到他曾经得到过的力量。
在他的心里,希望...似乎早已冷却。
此时此刻,从凡塞的脸上,似乎也只剩下平静和那浮于表面的笑容了。
他又一次躺在了那干燥的草垛上,就抱着那把黑剑,缓缓的合上了眼睛。
簌簌的雨声在夜色中响起,这该死的雨,似乎非得把整个泽戈都淹没了不可。
世界上绝对没有一个国家的人,会像泽戈人一样讨厌下雨,这是一个没有太阳的国家。
但...究竟是太阳背弃了这个国家,还是这个国家背弃了太阳,又有几个人真正知晓呢?
次日,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住在酒馆里的众人才逐渐的起了床。
说是众人,其实也就只有玛丽亚和凡塞两个人。
至于艾丽和波迪,她们很少在酒馆里过夜。
站在屋檐下,凡塞静静的看着刷刷落下的雨幕,它们将地上的淤泥再次盖上,形成一个个浑浊的泥潭。
而另一边,玛丽亚正将酒馆里那些给客人用的酒杯丢到雨幕中去。
这是一种独特的清洁方式,已经是常态了。
反正每天都会下雨,而且每天,那些无所事事的男人们都会到酒馆里喝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