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真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还不起来?”
这句话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季芜修嗖地一下窜出了被子直接翻身下了床。他半跪在床边,面上阵红阵白结结巴巴地道:“属、属下无状,还望尊上属下”
季芜修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哪怕在季芜修看来之前两次猫薄荷棒棒糖的经历让他出尽了丑态,但没有一次像是这一回一般他竟然、竟然夜袭了睡梦中的玄真尊者!
季芜修眼前阵阵发黑,恨不能将自己的元神切成两半,让他能够揪住那个傻了吧唧自认为猫的小白痴,狠狠地抽他一顿。
他怎么、他怎么就叼着那根猫薄荷棒棒糖,特意趴到林徽真的胸口上啃呢。
虽然那是另一个自己全然本能的选择出自于他对林徽真的绝对信任与依赖,但被林徽真当场抓包要是猫形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他恢复人形的模样!
他简直无颜面见尊上!
太丢人了!!
“行了。”林徽真坐起身体被子顺着他的身体滑到了腰际,露出被季芜修无意间蹭开的大半胸膛还有沾在皮肤上的猫薄荷渣滓。
林徽真瞥了一眼季芜修青白交错,阵红阵白的姝丽脸庞,抬手拂了拂身上的猫薄荷渣滓,又慢条斯理地系上被季芜修蹭开的睡衣扣子全过程做得云淡风轻,半点也看不出林徽真方才的狼狈。
“别跪来跪去了。”林徽真神情淡淡,“这种小事不必介怀,我知你情况特殊。”
“我”季芜修跪在床边,看向坐在床上神情冷淡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道:“多谢多谢尊、你的体谅。”顿了一下,“还是得说句抱歉,林徽真,我不是故意的。”
林徽真略一颔首,道:“我知道。”
要是故意的就好了,林徽真私心里,无比期待季芜修能够主动爬床。
季芜修松了口气。
慢条斯理地系好了睡衣扣子,林徽真看着站在床边,尴尬得手不知往哪里放的季芜修,忽然一抬手,昨晚放下的留影石抓在了手中。
林徽真一缕真元拍入留影石中,道:“看看你何时变化的吧。”
季芜修站在一旁,嘴唇动了动,耳廓处血色上涌。
留影石兢兢业业地录下一整晚的画面。
林徽真看着影像中的自己,很好,他的睡姿很不错,不管梦中有多少波澜,现实中他都睡得安稳平静。而季芜修化身的黑猫卤蛋,他的睡相在猫中也算是很优雅的,应该。
林徽真全程关注卤蛋,看着他先抱着尾巴睡,再抱着后腿睡,从枕边睡到了被子一角。而在临近凌晨三点的时候,卤蛋忽然抬起了脑袋,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猫瞳直勾勾地看向林徽真另一边的枕头旁。
林徽真心中默算了一下时间,道:“十个小时,也就是五个时辰的缓冲时间。”
如果接下来的时间里,季芜修还能够保持五个小时的人形,十个小时的缓冲时间,那么就可以基本确定季芜修的变身规律了。
季芜修一脸僵硬地点头道:“是。”
别怪他神情僵硬,谁叫留影石清楚地留下了昨晚卤蛋干的事情呢。虽然季芜修很想斩钉截铁地说卤蛋跟他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但事实上,卤蛋就是他,没有多年记忆与阅历的他。
记忆犹新与亲眼所见是两码事,自己经历与旁观者角度观看,亦有很大的差别。
季芜修眼睁睁地看着留影中的卤蛋撕开了猫薄荷棒棒糖的包装却没有急着享用季芜修倒是希望卤蛋能就地享用,而不是叼着那根棒棒糖钻进了林徽真的被子里。
留影石虽然不能透视,看不到卤蛋在被子里的动作,但通过被子波浪似的涌动,还是能够判断出卤蛋的一系列行动。
卤蛋是叼着猫薄荷棒棒糖,一路爬到林徽真的胸膛上,然后才一口咬碎了猫薄荷棒棒糖。
所以,等季芜修的意识渐渐清醒时,他发现自己趴在了林徽真的胸膛上,与脸侧相贴的不仅有棉质的睡衣布料,还有光滑温热的皮肤。
看看被子里隆起那个大包动来动去的状态吧,季芜修一闭上眼睛就能够回忆起自己是如何在林徽真的胸膛上蹭着猫薄荷渣滓,蹭得不亦乐乎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林徽真完全是睡得好好的,突然被自己给压醒的。
季芜修恨不能现在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殊不知,林徽真看着留影石中的自己也是满心感慨他在高考的时候完全可以报考个京影、上影,瞧瞧他这演技,多浑然天成。
当然,他只是想想而已。
林徽真手一挥,截断了留影石的输出,将这颗石头往玉阆仙府中一扔,道:“好了,今天再测试一遍,最后确定一下吧。”
季芜修:“好。”
既然准备继续测试,关键道具猫薄荷是必不可少的,而林徽真上一次网购买的猫薄荷棒棒糖,只剩下一根了。
网购到这里需要几天的时间,林徽真带着季芜修索性跑了一趟宠物商店,在季芜修僵硬的神情里买下了一箱子同款猫薄荷棒棒糖,比网上价格贵了大概十分之一。
这还不算完。
林徽真以着专业的口吻跟季芜修探讨了一下多元口感的问题,然后手一挥,又买了一些猫薄荷细粉和猫薄荷干叶,塞给季芜修的时候,林徽真只当没有看到季芜修越发木然的表情。
在季芜修看不到的地方,林徽真自我检讨了三秒钟。
可能是欺负卤蛋欺负上瘾了,换做季芜修,林徽真非但没有因为自己对季芜修那么一点小心思而手下留情,反而更加乐在其中。
究其原因,大概是,尴尬不安却还要死撑的季芜修,太对他的胃口,简直让林徽真收不住手。
季芜修深呼吸,将那一堆形状各异的猫薄荷收到了墨玉指环里。
正事要紧,他不能因为猫薄荷的副作用而忽略自己眼下的情况,他需要这些猫薄荷。
接下来的时间里也证实了之前他们的推断。
季芜修能够利用猫薄荷保持五个小时的人形时间,猫薄荷的使用间隔为是个小时,临近变身的时候,季芜修体内的猫科本能会被放大,目前体现在控制不住地想要磨爪子。
希望不会再有其他的本能动作,这是季芜修发自内心的希望。
九月十四号星期三,云城二中一众学生返校,校址为滨江南路的新校区。校内的一切桌椅设施都是全新的,但每个班级遗留的物品以及一些学生留在书桌里面的课本,都是由校方统一安排送到了新校区。
让林徽真略微安慰的是,新校区虽然地理位置略显偏僻,但这里比之前的聚阴凶地要干净得多,算是个正常上课的地方。
林徽真的同桌依旧是郭明睿,炼气三层,失去了聚阴地这样一个天然的鬼修修炼场所,外加那个可能使出一些手段助他提升修为的白胡子老头,郭明睿的修炼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返校的第一天,林徽真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比他早五分钟进班的郭明睿就将一面木刻的黑色小旗子放到了林徽真的面前。
林徽真看着这面旗子,挑了挑眉。
郭明睿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情绪,或者说,在对着除了弯弯以外的存在,郭明睿都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语气。他看向林徽真,缓缓开口道:“我欠你一次,愿意为你做一件事。此物为凭证,只要不伤害到弯弯,什么都可以。”
不伤害弯弯,便是郭明睿的底线。
郭明睿鬼道传人的身份在华国着实有些尴尬,不知多少人因为他这一身传承就想要判他死刑。即使他现在处在道协的监护之下,道协内部也有不少人想要免除鬼道后患。就算不杀,也得设下个禁制。一旦郭明睿做出什么事情,瞬间启动禁制,格杀勿论。
然而,郭明睿却安然无恙全头全尾地回到了云城二中,身上也没有被道协某位天师扣上了禁制戳子。不得不说,萨元平、葛潍潍和张琼颖联合了他们各自家族的势力,出了大力,硬是将郭明睿完完整整地保了下来。
倒不是他们心慈手软,想要看在郭明睿才十五岁,也没有做下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就全然无视曾经鬼道给华国修行界带来的巨大阴影以及他未来可能走偏路所带来的危害。以着他们的立场,其实下禁制是最佳的选择,虽然对于郭明睿而言会显得很不公平。但鬼道术法的威胁,对于道协而言,不得不防,再如何防微杜渐都不为过。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林徽真不曾在当日钱琮澜宴请他的时候提及郭明睿这个人。
林徽真莫测的修为、神秘的传承以及如冰山一角露出些许端倪的身份,令在场众人不得不敬畏。
能够令一只妖力高深的猫妖俯首称呼尊上,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
再有当日林徽真随意拿出的上品灵石,每一颗灵石都是有市无价的珍宝,但却当做月例给了钱琮清和葛潍潍,每月一颗。这样的阔绰,不是当世任何一家能够办到的事情。
更别说那个一掌重伤葛潍潍的白胡子老头就是林徽真出手击退,还有那让道协奈何不得的聚阴凶地,亦是他唤来真龙将其彻底销毁。
萨元平是亲眼看着林徽真从一个普通人,突然变成了炼气三层的修士,又突然一下,窜到了炼气五层。
闻所未闻的修炼速度,神秘莫测的法宝,和看似到底实则不可测的修为。不管林徽真是不是就随口一提郭明睿,知情一方的人都不能坐视道协在郭明睿的事情上得罪林徽真。
郭明睿这才安然无恙地回到学校上课。
被监管的这些天里,郭明睿有眼睛,看得出来道协天师对鬼道传人的态度,比那个老头子描述得还要险恶许多。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也有了心理准备。同时,他暗暗下了决心,只要他活着离开道协,他们对他做的事情,必定百倍千倍奉还。
郭明睿自认奉公守法,没有干过违背国家法律的事情。要是有人只手遮天,拿跟他无关的恩怨报复他,呵,管他们是为了维护社会安定还是就为了出气报仇,他绝不会放过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