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位才子抵达之后,那看台尽头的十个座位也坐上了人,这十人面色各不相同,有的谈笑风生,有的闭目沉思,有的目光阴郁,一副诸天百味图,但却有着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审查这一届后辈的水平,从而判断青桥城未来走向。
十个席位上最中间的两个中年男子皆是目光肃穆,其中一人更是让全场瞩目,长居高位的独特气质威压百官,除了同为那席位上的人之外无人敢去招惹,纷纷抱拳叩拜。
华安宁眼见如此不等别人提醒他也叩拜,而叩拜之后就是那中年起身之时。
他心思敏捷,这虎背熊腰一脸富态的中年看来地位最高,那就是经常听到的城主了。
中年隆眉大眼,脸上皮肉纵横,一双隆起的眼眶格外瘆人,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个刀尖舔血的恶徒,但那格外标准的官场仪态却是证明了其尊贵身份。
华安宁继续观察,这十大才子的头顶都挂上了代表家族身份的大字画轴,分别是秦、君、莫、金、林,魏,肖,兵,贾,郝。
此刻城主微微拱手,向着四方一摆,宣布论学开始。
那儒雅老者随即吩咐座下童生备好笔墨纸砚,一位位和华安宁差不多高矮的胖嘟嘟小子纷纷从阶梯下走来,每个才子面前都有一张圆形白玉石桌,很快就摆好了这些东西。
华安宁看着那些吃的油光水滑的家伙暗自感慨,这些人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但那体格一个能顶他两个,并且学识也不低,这不禁让他有些畏惧,那种心理上的挫败感如同一根根尖刀扎在胸口,眼中一阵酸楚,但却不曾流泪。
莫青霄两边的侍女取出蒲扇,小心的为莫青霄扫清燥热,虽然现场还很凉爽,但在道台上的人却紧张无比,面庞充血,这个比拼代表的是家族脸面,也代表他们在青桥城中的地位,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莫青霄好像真不紧张,他依旧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望着道台其余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一时间莫青霄成了点燃众人怒火的那个火把。
儒雅老者扫视一眼,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随即下令开始:
“诸位学子!本次论学分为书,赋,论三轮比拼,只取才最高者,这是展现我青桥城学子风貌的最高舞台,各位不可藏拙,也不可投机取巧,现在第一轮开始吧!”
话音一落,在场四十人皆是步入比拼之中,每个学子身份高贵,自配两名婢女负责营造舒适环境愉悦心情,一名书童磨墨研纸处理杂事。
华安宁余光一扫,那些个书童全都是形貌昳丽,手脚迅捷,各自为主人磨墨,他内心一颤,本以为只是个看客,没料到还有这一出,望着僵硬的手腕,华安宁面色难看,这回去之后必然被莫府责罚,就算莫青霄不罚那坐在席位上的莫家代表也要罚,经历早上一事,这莫峰更是要借此针对自己。
然而此刻莫青霄却不以为意,背过头去看了华安宁一眼,他似乎早就料到:
“不用管他们,磨个小半池就够了。”
莫青霄面无表情,话语间十分随意。
华安宁紧绷的心顿时一松,向着莫青霄微微拱手,接着就按部就班的磨起来。
然而莫青霄不在意,但那席位上的莫家代表莫晚言却眉头一皱,看出来这华安宁的为难之色。
扫视四方,没有人像这个少年一般瘦弱矮小,这顿时让他脸上挂不住,一双眼眸似要吃人,恨不得当场走下去一脚踢飞,免得惹人流言蜚语。
莫峰站在看台最上方暗自一惊,那莫晚言乃是莫家主脉的二把手,是莫青霄的亲叔叔,看那样子似乎很生气,这一幕吓得他嘴唇微颤,眼中充斥着畏惧之色,同时怨气也跟着胀大。
“该死的东西,我真是倒霉,我也只是顺着莫青霄公子的意思去办事,没料到这华安宁是个残疾!这家伙居然瞒过了我的眼睛,我管事的身份恐怕不保了!”
那看台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莫青霄所在的情况,没料到这莫青霄收的书童居然这么废物,那僵硬缓慢的动作如同耄耋老人,瘦弱矮小的身躯此刻更是格外晦气,完全不符合贵族身份,就以这一点来看那莫青霄就比不过其他才子,这才子未来可是要当官治理一方城池的,若是看人识金的能力太低那么当官也就成了空谈。
席位中间的雄壮中年看向那一年阴沉的莫晚言,眉眼之间笑意不断,似乎很喜欢这家伙吃瘪。
“莫兄,我看这莫青霄的解元身份有些名不副实啊,莫非你莫家不打算争夺我的位置了?哈哈哈!”
听到此话,莫晚言拳头咔咔作响,重重按在扶手上默不作声,眼中充斥着一抹不争气的神情。
这城主同样也是十大贵族之一,乃是秦家的现任家主,现在这家伙如此羞辱他,莫晚言却说不出话来,顿时引得其他家族代表窃窃私语一个接着一个笑起来,今日之后那莫青霄恐怕就从青桥城第一才子沦落为酒后谈论的笑柄了。
道台之上同样也有人对着莫青霄哄笑,但却被儒雅老者警告,发出吵闹声视同作弊,他身为青桥城师资统帅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即便没有声音那也不影响众人看着半天没有动笔的莫青霄发出憋笑表情。
莫青霄则一笑了之,没有回应这些嘲弄,仿佛他的心态和这些凡夫俗子不在一个层面,如同蛟龙之于鱼虾。
华安宁感受到在场数百道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荡,感觉被当成了卖艺猴宠,额头生汗,手上的墨块差点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