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宁闭目感慨,一切污垢都在此刻落入水中,清亮的温水顷刻昏黄一片。
“就将此地当成洗涮一切旧恨的池塘吧,从今天开始,我要接触更多的陌生人了,少不了阴谋诡计,少不了冷眼旁观,也少不了机遇和变故。”
一边用布巾擦拭满脸灰尘血污,一边洒落滴滴泪水,他目光如一,任由泪水横流。
“我要把握这个机会好好增加学识,从现在开始我要靠自己了,过去的身份就埋葬在记忆里吧,下次提到的时候不是我之将死就是我已经诛灭仇敌!”
不久之后,华安宁洗漱完毕,他立在那里,只穿了一个麻布短裤,瘦骨嶙峋的躯体让人触目惊心,如同一根光秃秃的枯木插在那里,但掩藏在瘦弱身躯下的是一颗不再畏惧任何困境,也不在乎任何眼神的证道之心,他脊背笔挺,高傲的抬头望向屋外天穹。
求证自我抱负,求证天地大同!他誓要彻底崩碎这腐朽的天地!他绝不会认输,仙途必然要踏入!
华安宁几个深呼吸后,那壮汉也大步踏来,拿着青色衣袍目露笑意,看向柴房的眼神好似看到一箱金银,一边走一边点头。
“小子!你的衣服我拿来了,换好就跟着我去面见少爷,若是少爷看中,那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担心被城主驱赶了!”
壮汉恩威并施,在他眼中,这华安宁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如此一说他必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公子,不然没他的好日子过。
华安宁连忙应声,将扔来的衣袍穿在身上,失去双手助力他的动作显得很生疏,但却极力掩藏残疾的事实,隔着门板将仙人赐予的令牌塞在柴房嵌套的地板下,一眼望去没有任何异常。
“这是我步入道观的令牌,暂时藏在此地了,虽然不保险,但带在身上更容易被发现,仙人的宝物绝对会引起这些人的注意,即便我不知道令牌是不是值钱的宝贝。”
与此同时华安宁缓步走出,一身青袍摇曳颇有几分书生意气,虽然略显单薄但看上去像那么回事。
见到这一幕,壮汉笑意更甚,对着华安宁点了点头。
“走吧!随我来!”
这一次壮汉没有强行拖拽,而是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让华安宁一阵不适,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尊敬,不管是不是真心,但那种感觉确实很不错,他心思更甚,必须要更加卖力伪装成健全人,否则这虚假的恭维将成为自己苦难的镣铐。
脚步迅速,一路弯弯绕绕不知走了几个圈,路过数十座华美异常的阁楼,穿过一处处清幽池塘,二人齐齐走入了一座沉香飘洒的精致院落。
华安宁好奇观望,目光一闪,院内殿宇前一张妖异面孔映入眼帘。
来者一袭血红长袍覆盖脚边,一双黑布白边靴微微露头,手持杏黄黑字折扇微动,黑发盘头,眉目生烟,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皮肤如雪,白日生寒,瞳孔如墨,望之如渊,正盯着华安宁仔细端详。
华安宁顿时感觉被根根银针刺入皮肤,自己的思绪差点被带偏,眼前青年如同能看穿自己的一切,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那种不可抗拒的压制力让他自惭形秽,全然忘了要干嘛,手脚放松间衣袍一滑。
直到血袍青年移开目光他才回过神来重新恢复镇定自若。
目光一动,华安宁连忙低头抱拳。
“小人华安宁拜见公子!”
旁边壮汉更是早早拜见,刚要提醒就发现华安宁主动拜见了,随即露出满意眼神。
血袍青年淡淡一笑,只是挥手示意。
壮汉眼见如此连忙退避,直到院外才扭头离开。
眼下只留青年与华安宁二人。
此刻青年开口了,不过确让华安宁心神一震。
“你叫华安宁是吗?怎么是个残疾?”
华安宁后背发凉,额头渗出颗颗汗珠,被人看穿他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第一次伪装就被拆穿了,这下完了。
“禀告公子,小人虽是残疾但也能服侍公子日常起居!希望公子网开一面不要赶我离开!”
说到这里华安宁带着哭腔,膝盖一软就要跪地求饶。
听到此话,血袍青年没有怎么在意残不残疾,反倒是笑了起来,点了点头,示意华安宁站好。
“行吧,量你有胆说出实情,本公子就收下你这个书童,今后你就跟着本公子出行,我走到哪里你就要跟在哪里,院外偏殿就是你的居所,有什么需要我会叫你,你必须听从我的吩咐,否则这份恩情我顷刻收回!将你驱逐出去。”
血袍青年的语气越发阴冷,一个转身就回到了院内的书房中,隔着打开的朱红雕凤大门,华安宁见到了屋子内的奢华装扮,首次步入如此华贵的地方,华安宁目露震撼,心中越发羡慕,但也越发苦楚。
“这就是那些贵公子的居所吗?与之相比我曾住的地方狗窝都不如,朱玉成串,金丝挂窗,雕梁画栋,宝炉焚香。”
“但我情愿把这一切换回曾经的狗窝,至少有个真心实意的父亲在!可惜事与愿违,我只能接受既定的结局。”
望着血袍青年回屋,华安宁恭敬行礼随即走出院外来到他所指定的偏殿。
华安宁即刻走入偏殿,心想着这个公子还算有些君子风范,若是遇到那些地痞流氓样的贵公子,那自己的伪装暴露后今日就要见阎王了,这外界果然危险,以后可万万不能这么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