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是从咱们的一个铺子里送进来的。后来,京中又开了家布庄,就在咱们铺子的隔壁,因着这家布庄价格便宜,用料实惠,三年前,刚开第一年就将咱们的铺子给挤兑倒闭了。“
“好像有这么回事”崇月点点头“那时候母亲刚刚去世,府里还一团糟,我也就没管这事。所以从这以后,咱们府里的布面,丝线,都是从这间店进的?”
“并不全是”张嬷嬷想了想,找来账目,递给崇月“姑娘您看,这家名叫泰亨的布庄,只给我们府中供应长茧,和各色掺用金银的丝线,也就是,只有各房主子们才用的。”
“竟如此精准”崇月往前翻了翻,找到了批条,见上面是自己的笔记,写着“只进用泰亨布庄金银,蚕丝线即可,布匹成色一般,着换一家新的。”
“我想起来了,是我发现这泰亨布庄的布匹虽然便宜花样多,但是质量却一般,不过丝线实在是颜色艳丽好看,价格也只比咱们自己的铺子供上来的贵一点…”说着,崇月冷笑着摇头“想我自诩聪明,没想到也会栽在这么一点上。”
“到底怎么了姑娘?”张嬷嬷将外衣披在崇月身上,见她面色凝重“这丝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陈郎中说,我身上中的毒,是症状很明显,药效很快才对。母亲是因为对方下毒没有经验,把毒下在母亲的头油之中,头油中的油脂包裹了毒物,机缘巧合中,延缓了母亲毒发的时间。这次用在我身上的毒,对方做的也是这么的微不可查,但是,肯定想着能极快的了结我的性命。我刚才想着,毒物肯定是我常用之物,但是并不是我一直在用的,首先我身边常用的东西和人,肯定是很难变得,变了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但是,这个丝线…嬷嬷你看,最近的这批丝线,是腊月初二那日送进来的,我平时从不做针线活,所以即便之前的丝线有毒,它们也不会进入我的身体。但是,我腊月初二开始,就要给父亲,哥哥弟弟妹妹们开始做针线,我的症状,也是最近才出现的。”
这毒,肯定送进来不止一天两天了,亦或者,送毒进来的这条路,已经打通许久。
只是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崇月几乎不做针线活,她送出去的东西,都是绣娘们做好的。
崇月不愿别人动自己的绣筐,也是怕有心人看到她的丝线并没有少,惹出事端来,算是她需要遮掩,且不太有太多人会知道的事。
而今年,母亲之前准备好的小物件,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崇月也重新拿起了针线做样子。
她的针线一般,速度也不快,好在绣娘们的技术实在好,只要多练几次,成了熟手,在不起眼处扎上几针,将香囊的两片封起来,就成了。且这样,怎么不算是她亲手做的呢?
她在最近十几日里,才开始做针线,做的极慢。
但若是毒被下在这些丝线上,她劈丝,捻线,手上肯定会接触丝线上的毒,且认针时,时不时将线头放入唇间,用唾液润湿线头,让其更好的穿进针鼻之中,这样,毒进入自己的身体,就更快了。
思及此,崇月的冷笑加深,将自己的想法,都跟张嬷嬷说了一遍。
张嬷嬷听后,又悲又怒“大胆,大胆,何人,何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用这样缜密的手段,谋害于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