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复杂的起因在于一封来自拉蒂拉特的信，内容只不过是简短的问候，接着威斯汀伯爵夫人就为几位新的客人忙昏了。哦，我又认出来一位，您的前方那位正在端详香槟杯的先生似乎来自堡提尔地区的西部内战区，下颚上还有一道挺新的魔弹伤口。”

约瑟夫不知道她的判断出自何处，也不知道这些信息的作用。但无论对方是否出于善意，他认为自己可以继续提问。

一个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的问题。

“沃克小姐，您觉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乌尔希纳·沃克摇头，约瑟夫这才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散发出清淡的木屑香味。

“我不知道，凯伊先生，不合理的决策可能出自赌博的心态。三天后我便会启程回乡。但我感受到帝国之中潜伏的暗流正在涌动，而您一定无法脱身。或许您已经注意到一些隐晦的视线……那些出自凯伊公爵给您的头衔的不足为惧，而已经注意到您自身潜力的人们……”

突然，宴会厅中安静下来，悠扬的弦乐成为宁静的一层。

约瑟夫·凯伊有了坏的预感，心脏跳得极快。

安静。窃窃私语。恢复如初的谈话。客人们营造出轻松的、平常的氛围。

穿过人影，他看到人们视线的中心。一位……平凡得出乎意料的女士。不高，普通身材，称得上好看但并不出众，长裙曳地。但她的特殊之处过于明显——黑纱覆住双眼。

他莫名想到，这是一位很适合穿上修女服的女士。受神主偏爱的仆从。

“约瑟夫·凯伊先生，”男爵小姐露出了客套的笑容，向他行礼后转身离开：“愿维罗妮卡向你微笑。”

她回到普兰·威斯汀伯爵夫人身边，前去接待新入场的女士，宴会厅中的中心可见地偏移。

约瑟夫深吸一口气。没有见过浪花的人如何才能想象汹涌暗流，光是注意“正确的站姿”就令他精神紧绷。或许日后他会适应宴会的规则，或许仍站在角落独饮，或许今日之后就被弃置。

他这时想到，原来邻国的男爵小姐的话语出自同情。在她看来，这个宴会厅中只有自己与他是无知且无辜的局外人。不同的是，她将回到无争之地，而他将身不由己地越陷越深。

今晚之后，他可以获得不菲的报酬，带着恢复健康的母亲去宜居的恩戈梅特买个小房子。他再去学一门手艺，或许是裁缝；钱更多的话，他这几年都不用操劳升生计，雇一两位女仆，或许他能够学习如何用剑，成为一名地方低级骑士。

至于“潜力”。如果他真的有，生活又怎么会不断下落？但他确实因为这一句话心存希冀。

“年轻的凯伊先生，你不去牌桌上试试吗？”莱斯勋爵向他走来，豪爽地笑着说，“这里不少人都是为了维拉·托达罗小姐而来，可爱的德格罗莉亚不能出席倒是一件好事。”

他们先前没有交流。帝国西南部的玻门拉尔地区莱斯家族的治下，其家主是收复可布克特的功臣。据说他有一位很美的夫人。

约瑟夫听过不少莱斯骑士生涯的故事，此时意识到向往的人物距离他不过一臂，呼吸不自觉地屏住。

“我并不精于牌技，大人。”

“约瑟夫·凯伊先生，我的老友很重视你，魔法的传授也是早晚的事。放轻松，享受今夜吧。”

“莱斯大人……您享受今晚的宴会吗？”

莱斯勋爵慈祥地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没有不享受的理由。或许你正在为维拉·托达罗小姐的传言而劳心，总有人猜测她的一举一动，但或许她只是想要和同龄人一起玩乐呢。”

“与她结交如何？而且，年轻人，如果说这里有人能够从托达罗小姐手中获得胜利，那个人最可能是你。”

“……我？”

中年人笑道：“你会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的。”

在莱斯勋爵的引导下他穿过人群来到牌桌之前，蒙眼的维拉·托达罗小姐又取得一场胜利。

对坐的教士已逾中年，默念几句后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