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大漠之上,一个骨瘦嶙峋的少年,拄着一根木棍,正步履阑珊的向前。
天空上,火热的太阳正炙烤着大地,毒辣的阳光照射在少年身上,那少年身上有着简易的烂布缠身,这少年便是那安西孤城最后逃出的刘光。
太阳似乎越来越毒,少年早已口干舌裂,眼神似乎业已愈加迷离。
自从安西逃出来后,现在大约已过了一月之久。谁能想象这么久,少年是如何一路挺过来,走过这茫茫的大漠。
刚开始时,刘光虽然是一路上精打细算的分配好食物和水,但还是三天不到便吃完了仅有的食物与水,并且连身上的兽皮都给啃下肚去。
即便如此,刘光眼看还是快要不行了,但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也许还不想他去,便让他寻得一处绿洲水源,才得以不过早葬身沙海。
少年在绿洲处休养了十余日,渴了便喝绿洲潭中的水,饿了就在绿洲水源附近寻找,哪怕是毒虫树皮都嚼吧嚼吧吃下。也许是实在太过虚弱,刘光在绿洲补住了水和一些食物便才又踏上远途。
接下来的路上,刘光自己都不知道走了多久,反正他又吃光了食物,喝光了水。没有喝的,就喝自己尿和马尿,没有吃的就饿着,晚上天气凉爽些,能遇上些毒虫毒蛇之类的便是幸运。
刘光倒是强撑着,可是那灰白马却是顶不住,没有水喝,硬是给活活渴死了。刘光看着郭援的战马,狠下心来,用身上的匕首花开马的脖子取血。喝了马血,吃了马肉,又坚持着上路。吃完了身上的马肉,又喝完了壶里的马血,自己又早已尿不出来了。整整两天三夜,刘光滴水未进,已是接近灯枯油尽之地。
刘光神行恍惚,眼前已是一片模糊,颤颤巍巍向着东方走去,身后留下一行浅浅的足迹,嘴里依稀念念叨叨的说着回家两字。
一阵风吹过脸庞,刘光努力睁开眼,看见不远处有座房屋,哪里有很多人,刘光看见郭援等人都在向他招手,少年笑笑,轻声道:“郭叔,大家都……”
少年随即两眼一黑,便倒下。
少年睁开双眼,眼前是一间草屋,在他眼里,这里似乎是天堂。结实的墙壁,屋顶也是见不到天空,屋中有着各种用具,见过的,没见过的,似乎样样俱全。
他爬起身来,四处张望,此时走进来一位老妇人,身上穿着灰色布衣,拿着一个碗向刘光走来,道:“小伙子,你醒了,来,把这碗药喝了吧,你看你是不是在大漠迷了路,还好你命大啊,遇见你时还有一口气,都整整睡了三天,我都以为救不回来了。”
少年呆呆的望着老妇道:“大叔,这是哪?你是唐民吗?”
原来这少年刘光自幼就是和郭援他们一起,亡命孤城,都是些男子,他们害怕都死在哪,更害怕刘光小小年纪,连女人都没见过,就和他们一样死掉,便不想他遗憾,从没在他面前提起过。见眼前这妇人衣着,是他见过除蕃人外,身上穿着是最好的了,于是便十分好奇的问道。
老妇被他这一问愣住了,心想这小伙子,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老妇刚发现他的时候,就见他衣衫褴褛,奄奄一息,又从西边而来,以为他是蕃人,开始就不曾想救他。
后来发现他身上的发簪、玉牌和印有大唐文字的令牌,这老妇虽不识得字,但是还知道那是唐文,于是便救起了他。
老妇见这少年定是脑子坏点了,便也觉得可怜。
“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坏掉了脑子,唉!”老妇感叹道。
刘光听她说自己脑子坏了,当时便不乐意了,急忙道:“大叔,我脑子没坏,我就想知道这是哪里,我是不是在大唐。”
老妇见他说话像是正常,便道:“这是西凉,当然是大唐啊!小伙子,你真的没事。”说着就用手去摸刘光的额头。
“我真没事,这里是大唐,我到了,我回家了。”刘光身体虽然依旧十分虚弱,但还是像个小孩似的从床上跳下手舞足蹈。
老妇一脸不解,刘光拉着老妇的手激动道:“大叔,我是从安西来的唐民,我终于回家了,回到大唐了。”
刘光摸了摸身上,发现发簪、玉牌和令牌不见了,急忙问道:“大叔,你有没有看见我身上的东西呢?”
老妇见少年很是急切,便笑道:“我替你守着呢,这就给你取来。”说完便转身去取,刘光望着老妇身影自语道:“大叔怎么长得和我们有点不一样啊!”
老妇取来东西交给刘光道:“孩子啊,我不管你是从何而来,你都要告诉老身,这茫茫大漠,你是如何一人越过,你说你是安西唐民,安西现今遗留在安西的唐民在蕃人的控制下,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你要告诉我。”
刘光接过发簪令牌后,便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与老妇听。
老妇听了他的话后,有些潸然泪下的说道:“孩子啊,没想到,你们未归的遗民竟然如此悲壮,真是苦了你们了,现在回来了,再也不用担心了。”
刘光有些哽咽道:“我回家了,可是郭叔他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刘光握了握手中的发簪和令牌,那是他郭叔和上百飞骑军的英魂,他带着他们回来了。
“不,孩子,你郭叔他们是为了你而舍弃性命,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所以你要振作起来,因为你是他们的希望,你不仅要好好活着,更是为他们好好活着,对了,以后不能再叫我大叔了。”
刘光有些不解,随后老妇向他说起明原因。
原来这老妇姓宋,有一个儿子叫张纯,现在凉州当兵。这里是武掖镇外一个叫张家村的地方,武掖镇是西凉六镇之一。随后,宋大婶又告诉与他听许多东西。
刘光也是听得用心,知道许多自己曾经所不知道的事和物,心中愈是十分向往,想要离去。
由于身体尚未康复,宋老妇担心他,便执意不许他离去,要他在此养好身体。
刘光内心虽说是十分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是回想过来:若是执意离去,一来身体却是不能,又苦于无归宿,眼下也只得先养好身体后,再做打算。
虽说刘光现在先切在这住下,但他毕竟还是十分想要去看看外面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