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好了吗?它它走了吗?”男人摇下车窗,朝叶北喊话。
“对啊说起来也不是我们的错对吧?孩子怎么可以这么对爸爸妈妈呢”女人唯唯诺诺,眼神飘忽。
本该是七月三伏天,可凄冷的大草坪里涌来阵阵凶悍的阴风,像是刀子一样,能把人的脸划出血来。
死婴听见亲生父母的声儿,身上陡然窜出冲天的红光,隐隐有对犄角要破头而出!
叶北皱眉吼道:“你们消停会儿!”
想来也是,一缕魂魄刚出生,离了母胎之后,迎接它的就是粪坑,世上最憋屈的死法莫过于此。
前些日子叶北好不容易才从化粪池里捞出了孩子的骸骨,今天选了个合适的葬身地,还选了自己的生日,来给这死胎送行,可谓用心良苦,可这对父母也来凑热闹
男人嚷嚷道:“你收了钱,我们得亲眼看见它走!”
女人低着头,满心好奇又害怕,不时从车窗往外瞄,跟着男人附和几句:“对叶先生,梦里见到的怪物太可怕了我怎么会生出这种畜生”
话音未落,叶北只觉喉头一甜,五脏六腑移了位一般,叫汹涌的振波卷出去好几米,滚成了圆,又强用两腿撑起了身子,死死瞪着车中两人。
一时车中男女都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的叫鸡,憋红了脸,不敢吭声半句。
“喂宝宝。”
叶北蹑手蹑脚,慢慢爬了回去,他矮着身子,像是在对付一头猛兽,轻轻挑起包袱。
死婴脑门的犄角已经扎破头皮,两眼完完全全变成了血红色。
“宝宝?还在吗?我只能用这个法子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叶北从背包中翻弄出来一盏长明灯,架上了一口小锅,卷起袖子,拧开水壶,从脖颈上拉下一串红绳,将佩饰扔进锅里,开始煮汤。
长明灯一亮,死婴身上的异像便受到了压制,仿佛在安心等待着汤点。
叶北见死婴不哭不闹的样子,心中渐渐有了把握,他自小就能看见怨灵,而每每要去制服灵时,淘宝货通常都没什么用,能派上用场的,是自己出生时,就带着的这块玉。
它泡过的茶汤,能让鬼魂忘掉所有生前生后事。
“客人,咱们把账结一下?”叶北回到别克车边,朝男人要了支烟,也开始讨要薪水。
“结账结账?我还没看见它走呢?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男人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叶北陪着笑脸,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嗨呀,客人,咱们出来做生意,特别是做生老病死生意的,从来没有预付款的说法。”
他这副凶形恶像眼角带疤的样子,吓得女人往后座里缩了缩。
“亲爱的亲爱的给他吧,给他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男人的额角冒着冷汗,有几分服软的意思。
“那要多少?”
叶北:“八千”
男人惊呼:“太贵了吧!”
叶北改口:“一万”
男人怒道:“怎么还多了?”
“再过一分钟,两万,上次它只是让令尊摔断了盆骨,下次可能是让令堂给你生一个会喊你做爸爸的弟弟哦?”叶北阴仄仄地吐出一句信息量极大的话。
女人傻不愣登小声插了句嘴。
“你这是勒索”
叶北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这是自业自得,咎由自取,在厕所生娃的傻婆娘,把你的脑袋离近一点,我都能从你脑仁里听见海的声音。”
十分钟后,叶北小心翼翼地给娃娃喂了汤,娃娃两眼一闭就睡了过去,不消一分钟,灵体就沉进了地里。
叶北再看那男人背上的黑漆漆的怨气,已经消散大半,心中大石也放下了。
收了钱,这位阴阳先生也没做什么表示,带着包袱回了奶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