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蓝后悔自己放松了戒备,她要结束自己这全村人都羡慕的优越生活,只有她才知道自己的婚姻生活有多糟糕。除了能吃上好的饭菜之外,她从他丈夫和公婆那里都得不到一点家人的关怀,更谈不上小说里的爱情。她觉得自己就是那被蒙了眼睛拉磨的驴。她要把自己从这大山里解救出去了,她刚要展开双臂迎接这即将到来的光明和未知的不确定时却遭受了金铜锣这番重重的折磨。金铜锣像只瘦猪一样,在洁白的绸缎上吃力地拱了一晚上。
清晨,雨停了,金铜锣才从雅蓝身上恋恋不舍地滑下来。穿好衣裳,拿上户口本丢下一句话就出门了:“我在车上等你。”他还没忘记这次回来要办的正事。雅蓝盯着殷红的床单,欲哭无泪,她的泪早在夜里洒干。
雅蓝离开了金家,拿到了一万元的补偿。雅蓝知道,娘家是回不去的,她干脆慌说自己要到海泽县打工,全家人都同意。雅蓝父母对自己的女儿不能给金家生个一男半女感到很愧疚,金家做啥决定,他们都没意见,即使女儿被赶出来也心甘情愿。
雅蓝收拾了几件各季的衣服,带了几本书,几个馒头,一大瓶水出发了,她要走到三湾树去做车,再到海泽县找份工作,谋个生计。走在三湾树的群山里,雅蓝第一次感到这些山不是捆绑她的锁链,认真地感受这群山的苍翠,山路的崎岖。每踏一步,都觉得山路的亲切,她不曾忘记这里的贫穷,是贫穷阻隔了她的大学梦,是贫穷耗尽了她十几年的青春。
她也不曾忘记她在这大山里不幸的婚姻以及那个被蹂躏的夜晚。但她对这方土地依然充满热爱。穷,只是生活的一种形态,正因为穷,她才经历了很多别人感受不到的感受。对于跟金铜锣这段不幸的婚姻,她也知道是自己不曾有过一分一毫的努力,是她一直在逃,她不抱怨任何人。她感谢所有的经历,无论怎样的经历都是她生命拔节的动力。
她来到三湾树坐上去海泽县的大巴车。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远行,走出三湾树。夏风习习地吹来,撩乱她乌黑的长发,透过窗户,她看到一层层群山甩向远处,仔细盯看,能看到像她家一样的麦田,还有稻田,果树、川药。多么熟悉的农作物,伴了她30个春秋。今天,她要自谋生路了,不再依靠任何人。
2009年,海泽县正处在各种个体经营蠢蠢欲动的大好时期。棉纺厂吸引了大批来自全国各地的打工仔,穿着各式各样,有穿着自家做的棉布鞋,有穿着粉红拖鞋,有看似刚初中毕业的,也有大学毕业生,熙熙攘攘,他们脸上挂着相同的精神气,奔日子来了,对明天充满着极大的信心和喜悦。
棉纺厂对面是县城内最大的商贸城,沿街商铺租价每年5万。店铺鳞次栉比,商品多样,营生齐全。有包子铺、面馆、沙县小吃等各类小吃;超市、游戏厅、保健品、服装店、五金店、通讯公司、照相复印店等生活所涉猎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