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份愤怒聚集于自己的拿手武器,在自己新婚妻子平坦的原野上叱咤风云,摇旗呐喊。当他冲锋陷阵到达高峰时,他没有凯旋的自豪,也没有胜利的喜悦,更没有成就感,只有泄愤的痛快!他瘫软在绣着一对鸳鸯的红丝绸被里,一睡到天明。
程锦延把他这遭遇理解为屈辱,这屈辱就像他头顶上的一片乌云,挥之不去,却又无处诉说。
每当他在外面应付完各种棘手的问题后回到家想找个贴心人絮叨絮叨自己遭受的非人经历时,却得不到满意的回应,这都在他的预料中。李招财每天忙于打扮自己经营自己的同学圈,参加各种推销活动,逛店修眉,把操持家务,照顾丈夫的活都甩给了她父母。
程锦延回到家都能吃上岳母做的热汤热饭,但心里总是空落落,凉飕飕的,着实地苦人。华丽的居所,应有的美食都丰盈不起那颗干瘪的心。
程锦延索性一股脑地把精力全放在了自己财富积累上,家就是传宗接代的地方。从此,他便在自己的建筑工程上挥鞭奔驰,从一家建筑公司到上市集团,他的事业实现了华丽的转身,他也成功地跃入本市资产前十榜。他的功成名就,让很多人羡慕、嫉妒。
豪林大厦被程锦延拿下了,他的老婆却被对手撬走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挽留她的意思。他一直琢磨不透李招财这女人,除了发脾气耍大牌,他从未见到过她的温柔与贤惠。因此,他对李招财的离开,无动于衷,离婚手续都是助理跑腿做的。李招财这位妻子的去留就像程锦延的助理来回跑民政局换绿本那样平静自然。
程锦延也许是看惯了风姿卓越的女人,也许是看倦了婚姻生活的曲意迎合。程锦延想找一湾安静的水湾,让疲惫的自己能随时休养生息。恰恰雅蓝的朴素安静给了程锦延莫大的慰藉,雅蓝并不是不美,她美得不娇艳,不媚态,不造作,是美而不招摇的踏实。他一直怀念上学时在家的感受。那时没有海鲜鲍鱼,没有华丽的衣服,甚至没有多少家具,家徒四壁。但是空荡的低矮的用砖垒起来的粗糙餐桌上的稀粥总是被吮吸成“嗖、嗖、嗖嗖……”的单音合奏乐曲。一家人总有说不完的话,笑声伴着稀粥热气升腾。
程锦延觉得那样有烟火气的家庭才是家,那样的女主妇才称得上“媳妇”“老婆”。现在很多时髦的“对象”“伴侣”“老伴”“亲爱的”都活成了平行线,如不用心说断则断。这样的家不是两个生命成长为一个生命,一起扛担,一起享受。像程锦延这样小有成功的人士,到了他这个年纪很多人都去周游列国,打卡名胜古迹、名媛去了。
他的前妻李招财正在A国陪读,朋友圈记录了她一年走过整个大不列颠岛。而他却没有这些兴致,他开始尝试新的商业圈,他有雄厚的资本可以让他尝试一切想尝试的事业。他从地产,跨入金融商圈,现在又在尝试软件程序开发。他的终极目标是能开一家自己的动漫公司。他只有在商场之中,不停下脚步,他才觉得自己有生活,有奔头。雅蓝的出现,让程锦延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光,他每天都觉得工作之后,回到家还会有希望、快乐。这种感觉,让他感觉自己很富足、幸福。
“嘭嘭、嘭嘭嘭……”雅蓝听到敲门声,重又穿上睡衣打开客厅的灯,隔着门问道:“哪位?”
“欧阳彦……”
雅蓝一阵惊喜和忙乱后平静地打开门,一股浓厚的酒精味先欧阳彦一步跨进门槛扑了过来。满脸通红的欧阳彦踉跄地跨进门一屁股摊在餐桌旁的座椅上,含糊不清地解释着是从去年公司登记簿上翻到的雅蓝家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