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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居景馆

澥临承宣布政使司是禺朝临海之土,驻衙拙州,虽有海防之责,但承平日久,武备荒驰,又有式轨二水之一的式水横穿入海,气和土沃,日久,这个海防之省便已然是一幅饱食富贵乡的图景了。一入首县职悦地界,和拙州府相距尚远,便已是楼屋连脉,轮蹄交集,拙州的影司便直接设在县界里,不入府城,外称居景馆,接待入城的官宦远客。一来不入府城,不涉官堂,十分隐秘,二来又有官面的身份,常人不敢造次动乱,三来除开官款,自有银钱进账,用钱十分宽裕,地理人事便利之极,是影司少有的。

边客却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阵仗,煌煌一片漆光,红门朱楼,去地足四五丈,宽门阔面,都敞开着,内里一片华彩,绸帷纱幔,绫罗帔案。早日清光里,堂中朝食的都是些通身锦缎的贵客。边客平素所至各地影司,不是依托官衙、另赋官面身份藏身,就是深巷旧阁破落房第流民聚居一样的情境。这样气派的建筑,虽然在些差事里时常出入住宿,但作为影司所在,还是实为罕有。幸而影司的职分虽然见不得光,薪俸却厚,边客的常服不说豪奢,却也算体面,在居景馆里不至显得突兀。

边客踏地,做出脚步沉笨的样子,迈过了侧边门槛。有跑堂的小二迎上来,边客摆摆手,也就识趣地下去了。柜台后立着富态的账房,身后的木隔墙上挂一张大幅山水,山水边上又挂两列窄生宣,其中右侧纸楷书:

“描搨妙书仪骨体”

左边的生宣窄条却是空白一片。边客上身前倾,用左手小臂倚压上柜台,不看台前账房,只盯看着隔墙上的生宣字:“奇,还有挂字只挂上一半的。”

账房富态的脸上堆起笑,面上的脂肉腻出纹路来,翘起几绺薄须“客官许是外地新客,有所不知,我家主人素好古人书帖,交游名流,不时地会在这里挂上半幅字,引往来骚客妙手填补,以书会友。”

边客还倚着桌,只是压桌的小臂反转,倒过来的食指指节在桌面上扣了一声,“这却是雅事,取笔,我替你家主人填一幅。”

账房便将柜上砚台向边客推了推,取下白生宣,又在笔架上摘只笔,递与边客。边客都接过来,铺纸台面,拈笔,笔头在砚中一点,写下:

“琢雕奇颖屈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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