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说救师父的办法呢。”当务之急，还是师父最重要。

“刚刚我说了，华是仙人本尊，而我只是一带有仙人记忆的转世之身，这副肉身没有丝毫力量。”符云负手而立，故作高深，“若想要救她，我必须要恢复三成的实力。”

“三成……有多少？”

“相当于……你们七剑跟华交战时，联合使出来的实力吧。”

“这么强？”秦素衣将信将疑，或者说完全不信。

“强吗？”符云歪着脑袋，表示不解。

吹牛耍帅装杯嘛，这已经算低调的了。

见符云一脸“太虚七剑不过如此”的轻蔑脸色，秦素衣又觉得仿佛确有其事。此时，她才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凭空出现的男子。

容貌……有些耐看，但算不上英俊。气息不稳，脚步虚浮，看样子是累坏了，但还能强撑地站着，可见其毅力远超常人。

丹田内有些许内力残留，再回想之前，在夜色中，此人冲出来保护师父的速度极快，破烂的衣衫露出略有健硕的胳膊，显然曾经是个练家子，就是不知为何会散了修为。

再看其气质，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入其眼，唯独对师父夹杂着异样的情绪。

之前在火海中带自己来此躲避时，尽管处处小心谨慎，但却并不慌张，一行一步就好像在游山玩水般惬意。

此人或许……确有不凡。

秦素衣虽然没行过江湖，没有江湖阅历，但苏湄教过她识人的法子，或许并不百分百准确，但胜在实用。

经过一番脑补，秦素衣也从内心中说服了自己，相信了符云的话。

“那要怎样才能恢复你的修为？”

“自然是勤学苦练咯，不过我眼下没有适合的功法。前世的那些都不适合凡人之躯修炼，我也试过，但真气在体内不到一刻便会消散，还会留下一些杂质损害我的经脉。至于凡人武学，终究有限，不会有多大的成就。”

不得不说符云扯犊子的水平是一流的，他没练过武，但这副身体的现状他还是清楚的，体内有股异常的能量时不时会侵蚀一下身体，引得自己会突然感到一阵剧痛。

若不是前世有过这种经验，早已习以为常，他还真受不了。

至于内股能量，在这个世界也只能是崩坏能，在此时的神州，被称为内力。出现在这副躯体内，那其原主人生前必然是个江湖中人，从符云这些天遇到危险时，偶然的条件反射与肌肉记忆也能看出来。

剧痛的位置往往在小腹附近，那里也是丹田的所在。

这些但凡对武侠小说有所涉猎的都知道。

在这些基础上编一个合理的理由也不是难事。

“既然你那些仙法都不能用，凡间武学又没用，那你怎么恢复实力？”随后秦素衣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对了，太虚剑气有用吗？”

来了！

符云心中一喜，老子跟你唠了这么多，编了这么多故事，绕来绕去不就是为了套出太虚剑气，让你秦素衣自己说出来嘛。

“我开口向你要”和“你自己要给我”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华的的太虚剑气吗……”符云看上去不为所动，“或许可以一试，但丑话说在前头，太虚剑气并不适合男子修炼，别抱太大希望。”

此话一出，秦素衣放下了最后的戒备。

世人皆觊觎仙人之力，便是太虚派的太虚剑气。秦素衣故意说出来，也是一种试探，既然眼前男子知道太虚剑气“男子修行有限”这一条件，那必然对此不感兴趣，前面说的那些也就毋庸置疑了。

“姑且先试试再说，我这就将太虚剑气传授予你。”

“慢！”就在秦素衣刚要开口之时，符云突然打断了她。

“怎么了？”

“若你说的是『传授』，那这太虚剑气，我不学也罢。”符云突然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告诉我太虚剑气怎么练，我满足你的心愿，这是一场交易，但若说是传授，那我平白无故比你小一辈不说，还承了你的情，所以，不行。”

秦素衣顿时无语：“又不是真要你拜我为师，怎么就小一辈了？”

“话虽如此，但我心里不爽。”符云倔强地别过头去。

“好吧好吧，那我将太虚剑气『赠送』给你，可好？”说到“赠送”两个字的时候，秦素衣咬字格外地重。

心中不由暗道：你也知道太虚剑气不适合男子修炼，就算是马师兄，如今也才在【剑意】一关，你这自称仙人转世的又能有何天赋？

“我准备好了。”上一秒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下一秒符云就已经盘膝而坐，眼巴巴地看着秦素衣，俨然一好学乖宝宝的模样。

秦素衣总感觉哪里怪怪的，思来想去又想不出来，索性直接进入正题：“太虚剑气分五蕴……”

“这我知道，分别为心，形，意，魂，神。”符云打断了秦素衣。

“首先我们来讲心蕴……”

秦素衣正要说下去，符云又打断了她。

“这我也知道，心蕴为入门功法，最为复杂，有止水、无尘、明镜、太虚四境。剑心需从少年时期开始炼，年纪越小越事半功倍，即使剑心大成也要终日淬炼，稍有动摇就会破碎。”

说到这里，符云意味深长地看向秦素衣。

接连被打断的秦素衣早有怒气，再被这么一看，顿时恼羞成怒：“知道这么清楚你还要我告诉你怎么练？自己学不是更好！”

“是呀，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会练，不然还用得着你？”这话符云自然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万一人不教了怎么办。

只得讪讪道：“你继续，我闭嘴。”

“既然你都知道，那直接教你怎么练就行了吧。”秦素衣没好气地说道，“修炼剑心，需要的是剑心决，背诵、默念、聆听剑心决，即是练心。”

“江湖上将剑心诀传得神乎其神，实际上不过是一段无法用言语诉讼的音节罢了，你且听好了。”

“……哞……塔剌哩……哞……若苦罗……”

符云闭上眼仔细聆听，同时还在心中跟着默念。

“哈～”不由得，符云打了个哈欠，没过多久便在剑心诀的环绕声中，陷入了沉睡。

他这些天着实太累了，无论是体力的消耗还是精神上的折磨，早已非常人所能承受，符云能抱着符华回到这山洞中便已经是奇迹了，饶是如此，他依旧坚持到从秦素衣口中套出神音。

此时忽然放松下来，透支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神音，也就是剑心诀，这种听不懂的声音对于此时的符云来说，更像是催眠曲。

剑心诀伴随符云进入梦乡，他的精神世界内，正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在变化。

一直关注着符云的秦素衣此时是一脸震惊，一开始见他睡着了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下一秒，便明显能感觉到，符云的剑心正在凝聚。

能做到在睡梦中修炼的，秦素衣认识的人里，只有师父会，程凌霜也许以后会，但现在还差一点。

“他的天赋这么好？等等，这架势……莫不是要凝聚剑心？！”

剑心诀作为太虚剑气的入门，最是复杂，条件也最为苛刻，完完全全看的就是天赋。

但剑心诀练的不是真气(崩坏能)，或许需要真气来辅佐，但更多的是心境。

有些人心思太深，穷极一生连止水境都入不了。

符云身为男子并不是完美契合太虚剑气资质，更何况年龄已然二十，早就过了修炼剑心诀的最佳时期，怎么想都不可能第一次修炼就凝聚剑心。

秦素衣对此疑惑至极。

只是，符云前世从头到尾走完了一生，早已看透了生死，在此世间更是了无牵挂，只有一个名为“符华”的执念。

痴情之人一心为情，既然符云心中只有符华一人，那便将此当做自己的剑心，只要符华不死，剑心便不可能碎。

而符云知道，符华作为主角之一，刀子虽多，但却有着所谓“剧情”的免死金牌，连乐土里的那一段数据，侵蚀之律者都舍不得杀。

如此一来，符云的剑心，永远也不会碎。

至于支撑剑心的真气，别忘了，这副身体以前练过，前主人魂归西天后，虽然消散了大部分，但还有小部分残留在身体各处。

此时剑心诀的出现，正好将它们重新聚集起来，这也是符云能这么快学会剑心诀的原因之一。

睡梦中，符云站在一片湖水之上，微微向前迈出一小步，脚尖轻点湖面，竟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哞，喀巴伊思流……”

随着神音在此间继续回响，湖面上的符云化为繁星点点，融入上空源源不绝的落叶，消散于天地间，最终，星光彻底消失，符云与这片空间完全融合。

在这里，他，无处不在。

这便是，剑心诀第一境——止水。

继续

随着符云心念一动，湖面开始，湖水瞬间结冰，随着冰层越来越厚，落叶也一并化为虚无，此为剑心第二境——无尘。

湖为心湖，落叶为杂念，心湖无涟漪，便是心如止水，心湖冻结为冰，不染尘埃，超然脱俗。

继续！

将冰湖打磨成明镜，可要花费很大一番工夫。

所谓镜子，可映照万物。

镜子里的，是虚假的，因为那只是一个倒影，看得见，但摸不着，想要触碰，碰到的永远是镜子，而不是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是真实的，因为倒影映的便是真实，没有镜子外的自身，又何来镜中的你？

心湖开始变得透明，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冰湖为镜，映的是你的心，你的心是什么样的？

“华！”

符云将答案脱口而出，但心湖中的倒影依旧模糊不清。

“为何不是？”符云疑惑，“命运让我与她异世相遇，我心中早已填满了她，为什么不是她？”

沉默……

符云陷入沉默，心湖变得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符云灵光一现，恍然大悟。

“是了，我的心，是我啊……我以她立剑心，但这里是我的心境，纵使心中全是她，但心，是我的心，也正因为是我的心，所以我的心里也全是她，唯有她！”

话音落下，冰中倒映出符云前世的模样，冰层也开始变得透明，光芒四射，映照万物。

此为……剑心第三境

——明镜！

……“你还没说救师父的办法呢。”当务之急，还是师父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