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月和沈玉寒对视一眼,这才踏入其中。
坐在方清月对面的,是一个年约七十岁左右的妇人。
她面色苍白,手中还拿着绣花的物什。瞧见方清月,眼底陡然含了一包泪,半晌才道:“方小姐,奴婢前些日子伤了腿,没有办法对您行礼,还请方小姐恕罪。”
闻言,方清月摆了摆手:“婶娘不必多礼,我原本是想来问问左伯伯当年之事的,只可惜来的路上碰到他被人追杀……”
沉默半晌后,她才继续道:“当年之事,您可知情吗?”
左夫人眼底闪过几分暗色,半晌才道:“我早就知道会是如此,被盯上了,躲又怎么能躲得过去呢?”
她抬眼看向方清月,眼底带着几分愧色和慈爱。
“当年,方大人曾经和丞相有过接触。但当时丞相背地里做了些腌臜事,相公不愿意看到方大人和丞相多做纠缠,便劝过他几句。谁知道方大人大发雷霆,便将我们赶了出来。”
“方小姐,奴婢知道您在调查当年之事。但您别查下去了,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再往下查,也只有死路一条。”
方清月不敢相信,摇摇头道:“我相信我父亲是冤枉的,即便是死路,我也要还他一个清白。”
说完,她起身,离开房间。
回去的路上,方清月心情一直很是低落。
她不相信,父亲会和丞相有来往。父亲一直两袖清风,又怎会为着一些蝇头小利,便攀附权贵呢?
瞧着她这幅低沉的模样,沈玉寒也是心疼得厉害。
他轻轻地搭在方清月的肩膀上,声音沙哑:“其实我有事瞒着你。”
“当年你父亲之死,和丞相的确脱离不了干系,却并非只是丞相嫁祸给你父亲那么简单。”
周世然从一开始,便不是个好官。登上丞相之位后,他更是借机敛财。
救济灾民的钱粮,他都能侵吞大半,更不用说是其他。
而方惜福当年,正是负责管理军粮的官员。
“当年,皇上计划派人押送粮草到边关,本不该你父亲前往。只是有人同你父亲关系不佳,便特地设计让你父亲成为了负责押运粮草的官员。”
“周世然,也盯上了那一批粮草。”
他一开始,试图说服方惜福与他同流合污,拿出粮草出来。
但几经说服,方惜福都不愿意。
是以周世然派人换了粮草,将原本的好粮丰草,换成了夹着石头沙子的粮草。
正逢大征和戎狄战事起,战士们吃不饱,穿不暖,便是连马匹都没有足够的干草可食。
敌军围城整整四十九日,城中百姓将士无一存活,饿到最后,甚至有人吃人的现象出现。
此事一出,皇上震怒,彻查下来,却是方惜福当时押送过去的粮草出了岔子。
若非如此,即便再来个四十九日,也不会出现如此惨状。
此事发生之后,方惜福并未做任何狡辩,即刻认罪伏法。
可真正换了粮草之人,却一直逍遥法外。
事情讲述完,方清月眼底已经蓄满了泪水。
“父亲死的当真好冤枉……”她用力握紧手心,整个人都在颤抖,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倘若周世然此刻在她眼前,哪怕拼着一条命,她也会将周世然诛杀于此。
以此慰藉父亲,和那惨死的将士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