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这位医术高明的蕫委员老爷在学堂中挑选若干杏林学徒,在充分考察和测试后,方才从六十多名学生中将他们四人选中。
上午继续与其他同伴接受学校里的集体授课,到了下午,则来到这座医护所,跟随蕫委员老爷学习一些浅显的医疗知识,试着处理一些简单的病症,根据几本大明医书所载煎制一些实用的草药。
数日前,这位蕫师傅言及,要让他们直观地接触并了解一点人体器官的基本构造,以便为将来更好的行医治病奠定基础。
其实,早在初始阶段,董师傅也会拿来一些小动物,比如鸡鸭鹅、或者兔子之类的,将其大卸八块,为他们一一讲授相关器脏和功能作用。
并且,在始兴堡宰杀牛羊或者林中猎物的时候,也不忘带着他们近前观察,讲解和指点这些动物的身体构造和器官机能,让他们了解和掌握一些浅显的医学要点。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董师傅会在今天下午,将一具“鲜活”的土著人尸体摆在了医护所的床板上,还用锋利的小刀将其刨开,指着血腥的内脏诸多器官,给他们真切地上一堂活生生的人体解剖实验课。
这些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哪里受的了这个场面,未及一刻钟,便相继夺门而出,蹲在门外吐了个昏天暗地。
死人,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家里的老人,灾荒时期的难民,以及广州街头冻饿而毙的乞儿,比比皆是。
但是,像这种将人给血淋淋地划开,露出里面的各种内脏器官,这强烈的视觉冲击性还是让他们立时崩溃了。
这跟杀鸡宰羊的场景,根本不一样呀!
刘阿株与另外一个少女是从广州买来的“媳妇”,张狗儿和蔡水根则是没了父母的乞儿,对始兴堡而言,具有鲜明的附属性,为奴为婢也属正常。
但他们来到始兴堡后,却受到了异乎寻常地重视和关爱。
不仅居住的条件更为优越,跟着始兴堡早期居民入住坚固而漂亮的砖瓦房,而且饮食上也获得了其他成年移民所享受不到的待遇。
有牛奶,有禽蛋,有鱼虾,在短短半年时间,不仅面色红润起来,而且个头还向上蹿了一大截,过着曾经做梦也未曾想过的好日子。
跟让他们吃惊的是,始兴堡的“老爷们”还教他们读书认字,学习各种文化知识。
要知道,在大明境内,只有那些殷实人家的子弟才能获取读书的资格,像他们这种“泥腿子”,那是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哪里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而女子就更没有机会、也没有资格获得读书的机会了。
古人有“推食食之,解衣衣之”,而会产生“倍之不祥,虽死不易”的态度。
那么,在获得始兴堡这般无微不至地关怀和照顾下,众多乞儿和那些无依的少女如何不倾心以归,甚至还生出几分“以死效命”、“以身事君”的念头。
“也就是说,这些来自大明的女子并不排斥婚配嫁人?”
当决策委员会主任李显清来到医护所时,董新平便让几名狼狈不堪的少年和少女自去休息洗漱,稍后再来上课。
在听取了董新平介绍的数十样根据《医统大全》煎制的草药后,李显清酝酿许久,轻声道出了一个问题。
“主任,你是担心这些大明少女年龄太过幼小,不利于婚配生子?”
“是呀。”李显清苦笑着说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十七八岁的少女,不过是名涉世不深的中学生,哪里会嫁作他人妇?”
“可是,古代女子一般在十三四岁便嫁人了,而男子也是在十五六岁就已娶妻生子。”董新平沉吟良久,徐徐说道:“尽管,在医学上来说,女子的最佳生育年龄为二十二岁以上,对母亲和诞下的孩子亦为最合适年纪。但是,于这个时期的传统文化和习俗而言,二十二岁未免太……晚了点。”
“那你认为……合适吗?”
“主任,我可不是妇科专家。”董新平笑了笑。
“在我们整个团体中,也只有你最具医疗权威性。”
“其实,我们最大的顾虑应该是来自后世的道德约束吧。”
“……”李显清闻言,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即定定地看着他。
“依医学理论上而言,女子在十六岁左右便已初步发育成熟,可以……婚配生子了。”
李显清听罢,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拍了怕他的肩膀,便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