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峰因孟想说柳眉学历低而感到愤愤不平,对他一通数落,甚至不惜戳他的痛处。
孟想很少或者说几乎从来没有和丁峰观点对立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他已经为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感到懊悔不已,这其实并不是他的本心,他从来不因学历和情史歧视任何人,他只是……为了某种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单纯的不希望她成为丁峰的“猎物”。
孟想吃好饭,将碗筷收到厨房清洗。虽然放到第二天阿姨也会清洗,但是他实在没有办法想象整晚这碗筷放在厨房成为蟑螂的游乐园。
“你不准备找个门当户对的了?”孟想利落地洗好碗出来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丁峰正斜倚在饭桌旁的沙发上发呆,一脸痴相。听了孟想的话,他回过神来,说了句:
“就我家那样?那我们家可高攀了。”
说完又陷入痴想。
丁峰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是医药公司的司机,母亲是药店员工,老两口很赶时髦,是“中老年月光族”,一心想丁峰娶一个吕娜那样的,也省了婚房。
奈何儿子不争气,吕娜和他同学孟想结婚了。
“人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说说这从小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丁母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她常这样咬牙切齿地和丁峰抱怨。
丁峰烦死父母的唠叨,由此从家里搬出来住到了宿舍。
虽然没有娶上人家女儿,但也好歹还在人家手下混饭吃,自己并没有其它非分之想,再者,承认自己没出息也没有那么难。
吕老板看中他这点,这个新店几乎全权交给他和孟想打理。
而孟想,又多是听从他的指令。
孟想就是这样的人,从小就是,他从来不会去争,不会去抢,不会去谄媚,也不会去出头,他的生命里没有“赢”这种概念。倒不是因为他胆小,而是他天性如此。
丁峰想到什么,马上跳起来急切切地收拾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在生活里十分勤快的人,但是为了迎佳人“进门”,他劲头十足。
他先是把自己的铺盖卷搬到孟想房间的角落,接着又把自己房间里里外外、床上床下打扫得干干净净,不说一尘不染吧,就是床底下,他都趴着擦了三遍,他怕烟灰引起柳眉的反感。
丁峰就是这样的人,酒说不喝就可以不喝,烟也是如此。但是倘若有人递给他烟,那又可以来一根,李叔就常给他烟抽,还说:“不抽烟不喝酒怎么能算是男人?”
李叔的房间在孟想房间的另一边,虽然他不大在宿舍住,丁峰也不咋讲卫生,但是丁峰也是嫌弃李叔的,何况差着辈呢。
孟想的房间干净,地板比丁峰的床板还干净,而且他也不会拒绝丁峰和他同住的要求。
就跟以往一样。
当晚丁峰就在孟想的房间地板睡下了,虽然也可以柳眉过来时的当天再搬,但是他想那房间可能需要散散气味。
躺下后他想着明天或许再去买一张单人床,这样在孟想房间里挤是挤些,但好歹自己睡着舒服。
一想到天亮又可以见到柳眉,想到以后和她生活工作都在一起,他就对未来充满期待,满足地入睡了。
迷迷糊糊中,孟想终于想起来问丁峰:“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半晌没有回应,就在孟想以为丁峰睡死了时,听到丁峰嘿嘿笑出声。
“柳眉。”他说,“眉毛的眉。”
“柳眉。”孟想重复了一遍。
孟想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她的眉毛,怎么看,怎么想,这眉毛也和“柳眉”没有半点关系。
“柳眉。”孟想又轻轻念着这名字。
“柳眉。”孟想笑了。
“柳眉。”孟想的眼睛湿润了。
孟想早上起床时还决定晚上像昨天晚上那样假想入睡,但是现在看来,显然已不再可能了,她已经从梦中人变成了丁峰的追求者。
“柳眉。”
“柳眉。”
“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