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俩快跑吧!”
我把那朵花捂在手心里,带着小姑娘就开跑,小姑娘跟我翻回了小路上,跑了一段之后,说:“我先躲回家,你自己找地方躲吧。”
小姑娘回家了,我可没有大姑姑家的钥匙,只能到处东躲西藏。
在逃跑的过程中,我听到了一些声音,不太清晰,但似乎是有人在发火,随后警车鸣笛的声音传来,穿制服的衙役上了楼,到处找人。
我就躲在一个空调外机的后面,那朵花已经被我捂得发蔫了。
衙役从我所在的地方跑过的时候,我的心砰砰直跳,最后把花丢在了空调外机后头,我自个儿跑了。
我至今都不知道是不是那朵花的主人报官了,只是如今能体会到盼望了很久的花开,被人摘走,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儿。
从那次事件之后,我再也没有摘过一朵花。不管是有主的,还是无主的。
因为除了盼花开的人,那朵花本身也是很无辜的。
它本来可以在枝头开很久,但是被我摘了下来,很快就蔫了。
我害了它。
它死了。
此后我一直对切花有些敬谢不敏,总觉得是把花给弄死了。直到很多年后,一朵切花在水瓶里长出根系,多活了一年之久,我才重新面对切花。
说回当年的我。
除了糟蹋植物,掰坏真菌,我还干过戕害虫子的事儿。
那时候公公牤牤总有事要出去,有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在家,我在客厅里看电视,就总有飞蛾往我头顶上飞——客厅里吊着灯泡呢。
我不知道飞蛾的趋光性,也没有意识到,我最应该做的事是关窗,只是这些飞蛾搅得我不能好好看电视,所以我跟这些飞蛾斗上了。
我找了一块硬纸板,把一只又一只的飞蛾拍死在墙上。
昏暗的灯光下,狭窄的客厅里,一个十岁的女孩坐在老旧的黑皮沙发上,拍死了一只又一只深棕色的飞蛾。那些飞蛾的尸体黏在墙上,看起来像一个个深邃诡异的洞。
大概拍死了二十多只后,牤牤回来了。
牤牤被我吓了一跳,但还是快速把墙面清理了——不然公公回来了指定会打我。
次日又是我一个人在家,有人敲门,我开了里头的木门,却留了一层有些空隙的铁门——这人我不认识,不能开门,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我就隔着门问他是谁。
他说是来装煤气的。
我问他有什么证据。
他说你爷爷叫我来的。
我说那你让他打个电话给你。
他被我气笑了,但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公公。通了之后说了两句,又把电话递给我,我听里面确实是公公的声音,这才放了人进来。公公又在电话里向那人道歉,还说“小孩子不懂事”云云。
公公牤牤晚上回来之后说起这事儿还笑,又夸我有警惕性,是个懂了点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