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最上面的按钮,下面的电池芯就会产生一股微小的电流,通过一根被切开的电线传输出来。如果用手去触摸那根电线的切面,手指会有种微微发麻的感觉。
“你们在干什么?”
公公的声音猛然在门口响起,随即他看见了我们手里拿的打火机和电池芯,脸色猛地沉了下去。
“哪个搞坏的?”
大家沉默着,没人敢吭声。
小姐看看我,又看看风仔,慢慢站起来:“我们先走了!”
她带着风仔落荒而逃,手里的打火机外壳猛地扔在我手心。我猝不及防,接了个正着。
公公那双眼猛地瞪着我,想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我只觉得心里闷得说不出话来,像是喉管被人扼住了。但我还是说了:“不是我弄坏的。”
“还敢顶嘴!”
伴随着恶声恶气地责骂,一个大巴掌恶狠狠地扇在我脸上,那年我才十岁,体重不超过八十斤,被这一巴掌扇得倒在了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搞坏的!”
“还顶嘴!”
一记窝心脚踹在我身上,我脸色惨白,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脑门渗出冷汗。我听见公公的叫骂声,听见从我后背、前胸、胳膊上传来的被人击打的“砰砰”声,还听见了细小的关门声——小姐和风仔应该走了吧?
他们回家了,自有他们父母保护。
可是我呢?我爹爹不在了。
我想闭上眼睛,但是疼痛和委屈让我无法这样做,我只咬着牙说:“不是我!”
“顶嘴!”
公公又踹了我两脚。
像是终于打累了,他抢走我手心里的打火机和电池芯,恶狠狠瞪我一眼,走了。
我像个被丢掉的破损木偶,扔在地上,没有人管。
“苦娃娃,苦娃娃,有一个苦娃娃,她没有爸爸,她没有妈妈,没人爱着她。”
“苦娃娃,苦娃娃,有一个苦娃娃,她没有鼻子,她没有眼睛,她也不说话。”
杂物堆积的房间,唯一空出地板上,躺着我的身体,我永远无法理解那些“虐恋”桥段,被人打在身上,是一件很痛的事。
我很羡慕大姐,以前在邮电局的时候,公公也想打她,大姐就会还手打回去,公公看在大姑姑和大姑父的面子上,往往不会真的和她动手,都佯装被她打败。
我要不要也打回去?
我又想起了邮电局的那个冬日,牤牤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而公公,什么惩罚都没有受,甚至还在后来说过:“谁叫她还手的?敢还手?打不死她!”
如果我还手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也没有武功,我会死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窗外的天,彻底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