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近在眼前的一个锁,无双却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触碰到它。
她向其中缓缓注入灵气,不过片刻,便听啪嗒一声,锁开了。
这个锁设计的如此随便,分明是有人故意想让她看见的。
可此时的无双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那道锁着的灵符在她面前缓缓铺展开。
上面写的是一行字。
“还没发现啊,常秋落回你的信,早就已经被人动过手脚了。”
时辰仿佛被拉的无限长远。
无双目眦欲裂的盯着那行字,停滞之间,她脚步不稳的向后一退,旋即快速稳定心神,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只剩下房门如扇子摇晃。
她一口气闪身到千米以外的距离,不知想到了什么,骤然停下了。
虽不知设锁之人是谁,可这么明显的痕迹,难保不会是圈套。
万一……万一是骗她的呢。
万一……万一师傅没事呢。
她定下神,压制住自己几近失控的状态。
她手指颤抖的拿出传信鸟,将它的身上锁了一道自己的灵识,接着,沿着向自己房间的方向飞了过去。
鸟儿上面有她的灵识,她也能够看到鸟儿所看见的东西。
鸟儿飞着飞着,形成肌肉记忆了一般,在一棵树梢上驻足停下了。
“诶,今天的鸟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一个小仙童从亭子里走出来。
“兴许是往来书信更频繁了。”另一个小仙童倒是没管那么多,他施法引鸟儿落入自己手中,然后仔细端详着。“咦,奇怪,今天怎么没有信……”
他话音未落,只见一阵穿堂风刮过,速度如箭矢穿梭而过。
接踵而至的,便是一只有力的手捏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他表情扭曲的抓着那只手,双足忍不住扑腾。
无双手上青筋爆起,前所未有的戾气将所有的理智淹没,咬牙道:“怎么、回事?!?”
身旁的小仙童慌张阻止,认识无双仙子这么久,哪见过这等模样。
“仙子、仙子不要冲动,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你先放下他!”
无双指关节泛白,额头上生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她放下那个小仙童,冷声道:“说。”
两个小仙童扑通一声跪下了,颤颤巍巍道:“修真百派和妖都的战事,前两天开始了,就只死了一个妖锋领主。这场战事诡异的很,妖都所带去的士兵,不知怎的,如同被控制了般,在大战开始的前夕,齐齐将剑锋指向妖锋领主。然后,妖锋领主躲闪不及,万箭穿心而死。”
另一个补充道:“那些被控制的士兵,转而便往山中走。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半日,山中山匪如同被感染了般,也变成了傀儡的模样。”
“那些傀儡非但杀不死,还不停往着人烟众多的地方踱步。一开始,副掌门本是派了些小弟子与他一同拦住那些傀儡,谁曾想,他们不仅会感染人,还将去的弟子们全部感染了!”
“没有弄清楚是如何感染之前,再去人只是白白送命。因此,副掌门特意书信嘱咐我等,定不要让故逢山的人再去了!尤其,不要让仙子去!所以我等才将副掌门的信偷梁换柱的。”
无双脸色苍白,恍若未闻。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踱步便朝着竹亭下的一个箱子走去。
隔了有段距离,可她在里面却感受到了师傅的气息。
箱子的内壁已经被血色染红了,里面叠放的,是破败不堪的书信。
那血书上字迹斑驳模糊,仿佛是书写者在极度情绪下,用生命勾勒出的痕迹。
纸张因为血水渗透,已经略微发硬,颜色也从最初的鲜红渐渐转为暗红。
可无双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师傅的字迹。
“一切安矣,勿念。”
“是不是整天又无所事事了,去把书房里的剑谱都抄一遍。”
“严重吗?找医师看过了吗?你这个小丫头,若是骗人我饶不了你。”
“你一定在骗人。”
……
是!她是在骗人!可他就没有骗人吗!
传去的碎碎念,她不敢想,师傅要用多大的代价,才能给予回复。
无双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吐出的话字字泣血。
“师傅,在哪?”
小仙童道:“副掌门行至之地,距离故逢山九千里。”
……
在暗处,有一道身影默默注视了全程。
“她走了,开始行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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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连绵,风沙汹涌。无尽黄沙肆虐,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一连五日,常秋落身上早就带了数不清的伤,他拄着被沙陷一半的剑,脊背挺直的跪坐着。
他的衣袂染血,破败不堪,可依旧被风沙飘扬而死,如同破损的战旗。国破家亡,却永不褪色。
这傀儡杀不死灭不尽,无法封印,且易会泛滥。
就像是天道的诅咒,降临到了苍生身上。
从人流之地,到黄沙漫天的无垠荒漠。
他用了五天,行至九千里。
他没有输,至少将这些傀儡引到了这里,尽他所能,保护了凡间一段平安。
这些傀儡,虽不知何人所操控,但却明摆着是冲着他来的。
料定他不会置苍生不顾,是故以万民为筹码,换他一人。
等到他死了,这些傀儡应该就能停下了吧。
他仰头,看着日轮当空。
唯一遗憾的是,今日怎没见那鸟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