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百花宴确定要给我选弟子吗?”
无双很是疑惑的问道。
常秋落摸摸她的头:“我的小徒儿呢,也该让我有个小徒孙了。”
“为什么?”
常秋落淡淡道:“因为我希望,在这故逢山上,能够有人陪你啊。”
他的脸色苍白,看向她的眼神却显得异常清明,丝毫不像撒谎的样子。
无双歪头,有些不解:“可不是还有师傅你呢吗?”
常秋落闻言,默然的低下了头。
半晌,就当无双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常秋落开口,嗓音微哑,满含秋叶的苍黄。
“傻孩子,不会有人能陪你一辈子的。”
无双腾的一下站起身,不安道:“怎么了?师尊这么厉害,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头!”
“说什么胡话呢!”常秋落几乎是一下便动了真怒,急得直咳嗽。
无双连忙帮他抚背平息,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服软的意味。
“我没有说胡话,若是师尊有一天真不在了,那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这孩子!”常秋落一掌便劈开桌面,发出巨大的声响。“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竟学会顶嘴了!”
无双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跟师傅顶嘴是我不对,但我不觉得,我说的有什么错!”
“好好好。”常秋落指着她,怒极反笑:“我悉心教导你到这么大,你就给我悟出个死字!”
六年,他教导无双已经六年了,在此期间,他甚至都没有同无双大声讲过话。
无双不明白,明明普通的对话,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她也不明白,明明人都逃不过一死,可为什么师傅就气成这样。
她乖顺的低下头,不敢多说一个字,唯恐师傅将她逐出师门。
常秋落心中仍在怒火中烧,但见无双不说话,也有意的克制了语气。
“三年前试剑大会上,我就同你说过,我是抱着能让你成神的意志培养的,结果你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死,你命就那么不值钱!你可还记得,当年你拔出聚灵剑之时,心中的使命和信仰?”
无双垂眸,鸦羽般的睫毛折下一道阴影:“徒儿当时,心中的使命和信仰,便是守护我爱之人。可这世上,我爱的人就只有师傅,若是师尊不在了,那我的剑恐怕再也拔不出来了。”
常秋落望着无双,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酸涩、感动与无可奈何交织。
当年那个山中和野狼搏斗的小乞丐,一转眼长这么大了。
当时将她捡回来时,她浑身泥泞,像是个小泥娃娃。
如今这骨相舒展开,成了个万里挑一的美人。眉宇间坚毅英气,脸上带着点略显稚气婴儿肥,配上那暗藏星辰大海的双眸,又多了份娇憨可爱。
这块他养在山里的璞玉,任谁要他都不愿意让出去。
“那你可还记得,故逢山弟子的己任是什么?”
无双对答如流:“护黎民,敬苍天。”
“倒是背的挺熟。”常秋落笑了,循循善诱道:“这不仅是故逢山弟子的己任,也应是你执剑的使命和信仰。你要执起手中剑,护黎民,敬苍天。”
见师傅笑了,无双又按捺不住地臭屁起来。
她撇撇嘴,嘟囔道:“为什么?我跟天下苍生又不熟。”
常秋落蹲下身,与她平视:“所以呢......这就需要你不仅爱我,还要爱这天下苍生,如此这般,才能谈守护黎民。”
无双笑嘻嘻道:“那坏人呢?坏人不也属于天下苍生吗?坏人我也要守护吗?”
“自然不是。”常秋落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的想:他这是在做什么啊?无双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又怎么能理解到这一层呢?若是强加给她这个年纪所不理解的东西,不啻于拔苗助长。
“罢了,待你年纪长一些,经历的多一些,自然就能悟得这天下大道了。”
据她对师傅的了解,师傅这时候应当就是消气了,无双也眉笑眼开,试探道:“那师傅,我可以起来了吗?”常秋落很温和地点头:“可以。”
无双紧忙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再去跟常秋落闹,却听见他说:“今天,你不许出去了,留在书房里温习功课,我有新的东西交给你。”
“......”无双的眼神顿时就暗沉了下去,心凉了半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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