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这里休息。”唐念拍了拍手,打算离开。
“我怕黑。”
少年伸出手,轻轻地攥住她的袖子,他声音很低,自言自语一样。
话音不大不小,唐念听得很清楚。
她头疼的看向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做得很小,挂着厚重的窗帘,方向背光。
这里的窗户好像都仅仅只是用来通风的。
上去将窗帘拉开,心里不自觉想,她为什么要做这些?明明她现在才是主人角色好不好!对方的身份明明只是个被人卖买的玩物,说出来的话却自带贵族般温和的命令感。
让唐念莫名其妙的就去服从了。
黑暗中那些会蠕动的物质在一次小小地沸腾起来。
它们似乎在为少年的谎话愤愤不平,又为即将到来的光明感到烦躁。
可这些躁动都在少年略微沉下的眸光中,不情不愿的归于平静。
一缕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唐念缩了下手,感觉落在皮肤的晨光格外滚烫。
这个条件反射动作带动身体,老旧的桌面忽然就不稳地摇晃起来,桌子腿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朝一侧倾斜倒去。
站在身后的少年立即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一声闷响,唐念的后背直直撞进他的怀里。
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的碰触,少年就蹙起好看的眉,发出细微痛苦的轻哼。
“你没事吧?”
唐念起身,疑惑地看向他,“会那么疼吗?”她哪有那么重?
“没事……”他似乎很难受,极力忍耐,没有松开唐念的肩膀,长长的眼睫低垂着,重量压在她身上。
站不住了似的。
唐念疑惑的看向桌腿,注意力又被压抑疼痛的少年转移,不顾他的阻挡拉过他的手腕,把袖子推高。
视线落在上面,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手下的皮肤很白,细腻温润,却遍布狰狞的伤痕,在画布一样洁净的皮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唐念终于理解了那些修复艺术品的工匠们在看见破碎瓷器时会有多么心疼,就连一向清心寡欲的她,都抑制不住生出疼惜的感觉。
“怎么那么多伤。”
她轻声问,“还疼吗?”
少年不自觉看向唐念,在她看不见的角度观察她。
随后乖巧地摇了摇头,“不疼了。”
“那你刚刚抖什么?”眼中染了些愠色,不满于他要藏起自己的伤,“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支支吾吾的。”
疤痕顺着修长的手臂一路向上蔓延,没入卷起的衣袖里,透过敞开的领口,可以看见他身上有许多这样狰狞殷红的痕迹。
那晚舞会昏暗的灯光加上他当时暧昧诱惑的模样,唐念根本没有多看。
现在回忆起来,那些仆人粗暴地将他从笼子拖拽出来时,就带着很多伤痕的。
萝丝介绍他时说过,这个漂亮的奴隶差点处死,痴迷他的佣人在他的引诱下,放火烧死了他的前主人,整个庄园只有作为宠物豢养在花房中的他活了下来。
害死主人,在奥古拉斯帝国的律法上是会送上绞刑架或被烈火烧死的。
可他的模样太过漂亮,押运的施刑者将他偷了出来,又不愿意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