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离去许久,弘历静立湖边,直待内监上前附耳说了几句,暗色天光下,弘历的嘴角却噙着一丝邪魅阴冷的笑。
“原以为那妇人胆小无甚手段,本皇子摔这一跤给她机会表现。不曾想到底是本皇子不曾入宫,对这后宫斗争想的保守了,竟然用了药物相冲的法子想让本皇子身患重疾。”
“主子,要不要换了那打糕?”
身着玄衣的内监又俯首问了一句。
“不必,非但如此,你需让本皇子因此中毒,症状越严重越好。”
一旁的赵喜闻言却是急忙出言制止:
“爷,万万不可啊,若是伤身落下病根......”
“无妨,严禄自有把握,本皇子倒要见识一番这后宫深潭的深浅。”
弘历止住了赵喜的后话,脸色是不容置疑地沉凝。
事到如今他才知从前自己在圆明园,所受的不过是些下人的苛待,旁人的冷嘲热讽,却是从未有过性命之忧。
他的生母李氏为他做了所有力所能及的安排。
想必她故意惹怒皇帝独自留在圆明园,亦是为他的出生做了长远的打算。
利用自己身怀龙嗣的身份求得太后庇护,得以在圆明园平安待产;
又用她仅有的权利在圆明园搭救了数位小内监,让他们各自学了本事好日后照顾自己。
从前嬷嬷总说自己的生母命苦,却不多言其他,弘历如今才有猜测,或许自己母亲的死亦不是意外。
又突然想起唯一肯定过自己的年世兰,即便她位份高贵,母家显赫,但面对的却是福祸相依的君恩和无尽的内宫暗斗。
或许自己从第一次见她起,就无法再对她无动于衷了。
若是能帮她拔除这后宫的敌人,自己也能报她费尽心机的一番维护之情了。
弘历思绪万千,黑沉的瞳仁在暗夜里寒意噬人。
次日清晨,丽贵嫔便携同福子一众,大张旗鼓地又送了许多东西进了西二所。
有了皇后授意,丽贵嫔也急着坐实两人的‘母子’关系,倒是一点不避讳了。
“母子”相见亦是一番嘘寒问暖,一派母慈子孝。
“来,四阿哥,您瞧,这可是丽贵嫔娘娘昨日亲自为您做的打糕,这打糕工序繁琐,甚是费力气,您快尝尝。”
福子如今一介官女子,这拍马讨好的话倒是信手拈来,端着那糕点,伺候着弘历尝了几块。
“此糕点果真美味,倒是辛苦了丽娘娘,相较之下,儿臣更喜欢华妃娘娘宫中的玫瑰乳酥。”
“四阿哥,您这么说,可是白费了娘娘的辛苦,倒叫娘娘伤心。”
福子闻言脸色一滞,见丽贵嫔脸上挂不住又出言哄劝。
“儿臣说的是实话,若是让丽娘娘伤心,儿臣给丽娘娘赔罪。”
“弘历啊,华妃娘娘那点心再好,也不会如本宫一般视你为亲子,你只要听话,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丽贵嫔不能直言华妃的不是,到底是耐着性子不好发作。
“可是儿臣只想认华妃娘娘为养母,从未考虑过丽娘娘。还请丽娘娘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