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推官前往播州,结果那个土皇帝直接横加干涉。锦衣卫那边遣的人手,目前尚没有什么消息。”
“倒是那播州的毛祖光之前在府学生了冲突,从他那里,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只可惜,毕竟只是他一面之辞,他也不敢站出来作证。”
“什么消息?”
“有可能与杨应龙的后院……”
王知府声音低了下来,夫人李氏听得连连摇头不已。
“居然能下此毒手,这,这也太过离奇了点吧。”
“是啊,所以我也不敢断定,只能等叶抚台回贵阳城再说吧。”
。。。
杨可栋这才来到了别院,看门的小厮看到了二公子那副衣着凌乱,甚至还有些地方被蹭破了皮,不禁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搀扶。
“二公子您,您这是怎么了,快快来人!”
一整夜都在担惊受怕中渡过,几乎就没有时间休息,又饥又渴又疲惫的杨可栋一把揪住小厮喝问道。
“张有道,张有道可在?!”
“大管事他昨日就离开了,说是有要紧之事,赶回播州。”
一听张有道不在,心中越发笃定自己的遭遇绝对跟这个狗贼有关系。
他既然有要紧之事赶回播州,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把自己给绑架了,准备要回播州,让自己娘亲又花上一大笔财物来赎自己。
“这个老王八蛋,吃里扒外的老狗!我定饶不了他!”
怒气攻心之下,几乎一夜未眠,心神俱疲的杨可栋一屁股就坐倒在地上,被搀起来之后,这才有气无力地吩咐道。
“快,给我准备吃的。”
吃饱喝足,又好好地沐浴了一番,顺便将身上那些小伤口都处理之后,再也支撑不住的杨可栋直接倒头就睡。
看着本该在府学中做学问的二公子这般狼狈模样的出现在别院。
管事等人面面相觑,张大管事到底做了些什么,惹得二公子如此上火,而二公子又缘何变得如此狼狈。
方才二公子忙着吃喝洗漱,根本没说缘由,只是愤恨不已地破口大骂大管事,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传遍了整个别院。
睡下之前,让人准备车马,说是等他醒来要第一时间赶回播州,让大管事原形毕露。
“管事,咱们要不要派人回播州一趟?”
管事没好气地摇了摇头道。
“二公子在休息,我等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派人回去说什么,说二公子破口大骂大管事吃里扒外,还是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你们只需要准备好车马细软,一切都等二公子醒了再说。”
等到那些仆役护院四散而去,管事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二公子每一次来贵阳府读书,总是要出点事情把大伙折腾得不轻,真希望这位活祖宗这次回了播州,就别再来了。
。。。
杨平安出了府学,寻了一间贩卖早餐的粉馆要了碗猪肉粉,上好的猪骨汤里边满是半透明的切粉,筷子一搅,汤面上的葱花在浓厚的汤汁里边打着钻,吹了吹,大口地嗦了起来。
几块炖得软软糯糯带皮猪肉直接就吸入了口中,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粉入肚,杨平安舒服得长叹了口气。
可惜,这年头,牛肉粉那是别想了,倒是播州那边的羊肉粉更合杨平安的胃口。
填饱肚子,杨平安这才翻身上马,朝着城外赶去。
出了城,驰出数里之后,杨平安看到官道左右无人,第一时间翻身下马,牵着座骑钻进了一旁的密林之中。
将马儿系在一棵大树下,又给它喂了几把草料,很快,杨平安快速地爬上了一旁的香樟树上,寻了个树杈坐在上面。
杨平安揪了张香樟树的树叶,然后,这么一张轻盈的叶片,开始在他的指缝意来回转动,最后又被他用大拇指与食指稳稳捏住,如拈棋子。
即像是在深思着某些难解的问题,又像是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不到盏茶的功夫,杨平安就看到了一名骑士打马而来,虽未停留,却总是向着前方探头探脑,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不大会的功夫,蹄声就消失在了远处,杨平安却纹丝不动,仍旧坐在那横生的树枝上,把玩着那张香樟树叶。
而这名骑士,就是自己今天去吃猪脚粉的时候,曾经从店铺外面经过,深深地看过自己一眼。
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杨平安再一次听到了有蹄声由远及近,等这数骑渐行渐进,杨平安默默地看着那数骑中间位置策马驰来的熟悉身影。
那张香樟树叶,被他轻轻一搓,碎在指间,让那股清新的香气,在鼻端越发的浓郁。
张有道张大管事正被四名骑士簇拥着前行,而这四名骑士中,除一名是汉人装速外,另外三人的发型装扮份外醒目。
都是将四周的头发剃光,仅仅留下头顶中部的头发扎起,以木为簪,身上的装束也更加的野性。
就连他们斜插在身后的武器,也份外的别致,都是那种前端内收带勾,却又比一般的柴刀刃口长出近一倍的弯月形厚背柴刀。
擅长使用这种武器的苗人,再加上这三人的发型衣着打扮,以及他们身上的纹身,让杨平安很快就辨认出来,这三人都是生苗。
这三名生苗目光警惕地张望着四周,不时地用苗语跟那张有道交流。
一行人就这么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杨平安视线外,蹄声渐不可闻,杨平安这才徐徐吐了一口胸中浊气。
小婶娘那天夜里,提醒自己小心时那意味深长的魅惑笑容,再一次从记忆中翻涌出来。
“小婶娘,你拿这个考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