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保我不死吗?”我隐隐期待宫远徵会心软,即使知道自己伤他至深。
他抬眸看向我,“我可以……保你不受苦。”
即使没有听到想听的话,我却没有一丝责怪他的心绪。
我摇了摇头,“我没什么好招认的。”
突然很庆幸这一切是一场事先安排好的骗局。
宫远徵走到刑具前垂眸看着桌案上的毒酒,“这毒酒你再熟悉不过了。”
许久他端起其中一碗缓步向我走来,刚刚地珠半夏的痛感还未消散,我紧咬牙,眼神惶恐,却无法开口阻止他。
似是错看,我在宫远徵眼中捕捉到了一瞬的疼惜。
他停顿了许久,眼底一片冰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招认还是毒酒?”
入狱前尚未准备毒酒的解药,心里确实惧怕,我用力地攥紧手,压下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开口说道,“我只能选择毒酒。”
一丝甘甜滑过喉间,眼底的水气弥漫上来,我咬紧嘴唇,惧怕的情绪压得人喘不过气,血腥味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宫远徵抬起手,缓缓落在我肩上的伤口,纤指收紧的瞬间我的泪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
可奇怪的是我竟没有了痛感。
片刻我讶异地抬起头,望向他近在咫尺的双眸,宫远徵的唇边扯出一丝惨笑。
我的嗓子仿佛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鼻子突然无比酸痛,他温热的呼吸落在耳边,“扯平。”
宫远徵给我喝的根本不是什么毒酒,而是月公子研究的麻药醉见血。
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相信我。
“你恨我吗?”我已泪眼模糊,心口细密的痛感难以平息。
他曾说这辈子都不会让我忘记他,活着难以忘记,死又何尝不是呢。
“恨,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我耳边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一声模糊的姐姐和压抑悲楚的哭声。
坠崖、中毒、地牢,三次濒临死亡时宫远徵的眼泪都令我不舍这世间,有他的宫门是我平生唯一的慰藉。
夜半风落,高塔的灯笼忽然变红,白色孔明灯缓缓升天,下人们端着白绫和冥纸从廊檐下匆匆走过。
偏殿的上官浅被屋外的动静惊醒,角宫正殿灯火通明,宫远徵双目猩红,心头一颤,“你们竟然瞒着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收在医馆的玉骨花莫名少了些许,这是苗疆的药草,宫门无人能用到,除非医馆给冷商下毒的人再次出现!”
宫尚角眼中泛起笑意,“远徵弟弟,果真长大了,心思缜密。”
千灯警戒,女客院落已挂满丧幡,长老院虽网开一面,允许举办丧仪,但宫门嫡亲不得前去灵堂吊唁。
流言蜚语早在下人之间传开,宫门上下似乎默认我这个无锋细作,罪有应得。
鸡鸣丑时,寂静无声的灵堂烛火明灭,推门声被夜色中呼啸的风声淹没。
衣袂间的珍珠映出烛光的温影,脚步在棺木前轻轻落定,祭奠期间棺盖尚未封合,阴狠的笑意落在唇边,她缓缓伸手向棺木里探去。
指尖触碰到“亡者”衣襟的刹那,素手玉腕被另一双同样瘦削洁白的纤指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