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手游《原神》推出了一曲由上海京剧院一级演员杨扬演唱的《神女劈观》,引起了一番“打破次元壁”的热议。
可要我说啊,戏曲本来就是古代中国的“二次元”。不说别的,光是“一会儿被捧上神坛、一会儿又被踩进泥沟”这件事就很像了。
戏曲在古代中国,最高贵的称呼是“梨园行”,出处是《新唐书》记载的“玄宗既知音律,又酷爱法曲,选坐部伎子弟三百,教于梨园。声有误者,帝必觉而正之,号皇帝梨园弟子。”因此戏曲艺人也被称为“天子门生”。可另一方面,古代戏曲演员的社会地位又往往是贱籍、下九流,不能考功名,不能与良籍通婚。甚至直到今天,“戏子”依然是骂人话。
与之异曲同工的是,古代戏曲中诞生了许多不朽的名作,但在中国传统文人心中,永远是修史注经地位最高,戏曲小说地位最低——最近热播的电视剧《梦华录》就是改编自关汉卿的剧本《赵盼儿风月救风尘》,古代戏曲故事的蓬勃生命力可见一斑,然而关汉卿本人的生平记载,却像其他许多中国古代小说、剧本名家一样,充满了“不详”与“可能”。
这样的矛盾定位,总会让我想起我看动漫这些年的切身体验:它有时是“文化输出”,有时又是“精神鸦片”;有时被官方热推,有时被学校严查;有时能在国际上拿大奖,有时又被家长收缴烧掉……可以说和戏曲文化十分同病相怜了!
甚至,就连我最喜欢的讲中国戏曲的故事,都是一部漫画——日本漫画家皇名月的《燕京伶人抄》。
皇名月喜欢中国古典文化,尤其喜欢京剧,她的的画风则深受中国传统连环画影响,简练又细腻。一位日本漫画家用连环画般的画风讲京剧故事,可谓双倍的“文化输出”成果。
《燕京伶人抄》以虚构的京剧名角杨洛仙为线索,串联起了一串一百年前的北京故事:想要成为京剧演员的三少爷,在杨洛仙的帮助下逃到上海去追求梦想;稳重成熟的大少爷不再阻拦三弟,自己也重拾了成为剧本作家的梦;大少奶奶为包办婚姻痛苦,从杨洛仙那里得到开解;即将出嫁的少女绣文,最后的梦想是引起杨洛仙的注意;杨洛仙过去的竞争对手曹玉芳,带着徒弟来向他“复仇”……
看着漫画中的人们一再感慨“京剧就是我的生命”“京剧对我来说比吃饭还重要”,你会感到中国戏曲的美突破了时间,突破了体裁,突破了国家与语言的限制,突破了所有的“次元壁”扑面而来。
不过说实话,我也是在长大之后才渐渐理解了中国传统戏曲的美。小时候奶奶带我去民众乐园听戏,我只觉得戏词听不懂,至于表演,要么节奏慢,要么太吵闹。到我能看懂戏词时,我才发现自己好像《红楼梦》第二十二回的宝玉,先入为主地想避开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直到被宝钗叫住,详细解释——这一出《山门》,讲的是鲁智深醉闹五台山的热闹故事,其中却有一首《寄生草》,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