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请您原谅!”
年轻女人什么都没说。
这女人模样极为端庄,皮肤苍白细腻,发色深棕,式样梳得十分优雅大方。她身着一袭细白纱裙衣,裹一幅象牙白镶银滚黑的印度披肩。若是家里雇的女教师,这打扮也太好了一点;若是陪女主人的女伴,这态度也太随便了一点。可要是什么女客,沃特爵士刚刚为什么不介绍一下呢?
阿拉贝拉冲这年轻女人屈膝行礼,脸上略微一红,说道:“我还以为这里没人呢!请原谅我打扰您了。”说罢转身要走。
“哦!”年轻女人发了话,“我希望您不要走!我极少见到什么人——简直谁都见不着!而且,您不是还想看看油画吗?可别推辞,您进来的时候我从镜子里都瞧见了,清清楚楚,您就是打算看画来的。”壁炉上方挂着一面巨大的威尼斯镜子,镜框样式极为繁复,材料也是镜面玻璃,上面装饰的玻璃花朵和涡卷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希望,”她说,“您别让我扫了您的兴。”
“可我担心打扰了您。”阿拉贝拉道。
“啊,您才没有!”年轻女人用手指指油画,“求您了,请接着看吧。”
阿拉贝拉觉得这会儿要是再拒绝反而显得更没教养,于是谢了她,走过去接着欣赏其余的油画。这回她看得可没有刚才仔细了,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位年轻女人从始至终一直在从镜子里看她。
看完画,年轻女人请阿拉贝拉坐下。“您觉得这些画怎么样?”她问道。
“啊,”阿拉贝拉说,“画都相当美丽,我尤其喜欢那幅描绘仪仗队和宴会的——咱们英格兰可没见过这般景象。那么多旗帜飘扬!那么多描金的小船和华美的服装!不过,在我看来,这位画家一定更喜欢画建筑和蓝天而非人物。他把人都画得那样小,那样没有存在感!那么多大理石宫殿和桥梁,他们在中间就好像丧失了方向。您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年轻女人似乎觉得这番话挺有意思,脸上露出个复杂的笑。“丧失?”她说,“哦,我想他们确实丧失了方向,可怜的人儿!说了归齐,威尼斯整个就是一座迷宫——它庞大而美丽,可毕竟是一座迷宫,除了那里最老的住户,别人都摸不清路——也许吧,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真的?”阿拉贝拉道,“那可太不方便了。不过,走失在迷宫里的感觉一定好玩极了!哦,要是能让我去一趟,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乐意。”
年轻女人看着她,脸上浮出一丝凄凉的笑。“要是您跟我似的,连续好几个月都排着队在黑暗中无尽的甬道上疲惫不堪地行走,您绝不会这么想了。在迷宫里丧失方向那种愉悦感很快就会消失的。至于莫名其妙的典礼、仪仗行进还有盛宴,哼……”她耸耸肩,“我恨透了那些玩意儿!”
年轻女人的话,阿拉贝拉没太听懂,若打算听明白,她想最好还是先搞清楚对方是什么人,于是便问那女人名姓。
“我是坡夫人。”
“哦!可不是嘛!”阿拉贝拉心想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她告诉坡夫人自己姓甚名谁,说她丈夫来和沃特爵士谈公事,所以自己才在这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