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度过了短暂而漫长的三个小时，这来之不易的时间，是他们在新年前的最后一面。

宋明珍依偎在方允澜的怀里，恍惚地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这样深爱方允澜，就是觉得这样安心到让人可以完全把自己交给她。

宋明珍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明确，就是完完全全的模板式的恶人，谄媚地迎合强者，而把刀尖对准更弱者，一个懦夫，连真心的家人都没有的懦夫。

现在的懦夫也有了爱人，她试着去感受爱，试着去给出自己生涩的爱。

说是爱，也可能是灰姑娘的幻想，终于迎来自己的救赎的幻想。

这个时候像天神一样，无条件站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神送来的，她生来就该有的爱人。

至于这个人是不是方允澜，宋明珍在心里问自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知道。宋明珍抬起头，含着水光的眸子显得她人畜无害，方允澜笑着看着她，从来不拆穿她，明知道这是可以给自己开瓢的人，还是愿意相信她脆弱、手无寸铁。

“我们过年的时候做什么好呢？”宋明珍问，“这里可以看到烟花吗？”

“这里太偏了，不一定可以看到，应该也不会有人在这里放烟花。”方允澜道，“不过我可以在外面放烟花给你看，到时候你听见声音就趴在窗户那里看。”

“窗户太高了。”宋明珍撇嘴，“生怕我越狱呢。”

“没关系，我放得高一点，确保你一定能看见。”方允澜吻了吻宋明珍的短发，“到时候我先放烟花，然后再进来，跟你一起过年。”

“太好了，今年我可以跟你一起看烟花、过年了。”宋明珍笑着说，“跟你一起过年应该会有完全不同的美好体验吧？”

“嗯，我保证比你跟亲人一起过得开心。”方允澜回答，“而且，我会给你带好吃的。烟花带不进来我就给你带年夜饭，我们在一起，就是团圆。”

“新年过了就是春天了。”宋明珍认真地看着方允澜说，还有一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宣之于口。

你是让我起死回生的春风。

“春天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我如果有时间会来放风筝，让你看见。”方允澜开始联想，“到时候风筝上画着你的名字，和我俩的结婚照，你要是实在是心情不好，就看我的风筝吧。”

“就看风筝吗？”宋明珍还不满足，“多点时间当然是要进来看我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好无聊的，一天天做不完的劳动任务，还有一群喜欢找茬的狱友。”

“我当然会多来看看你，而且春天了，熬过了一个漫长又寒冷的冬季，想必孤儿院会记得我做的事情，并且为之感恩戴德。”方允澜把玩着宋明珍的手指，“到时候减刑的材料和申请也更好下来啊，你就能早一点出来了。”

“辛苦了。”宋明珍抱住方允澜，睁着眼睛无言地看着方允澜身后灰扑扑的墙壁。

方允澜离开的时候，宋明珍被带离探视的房间，一步一回头，看着方允澜回到她向往的自由的地方。

她想自己这样卑劣的人，应该是不懂爱的，应该也是不够喜欢方允澜的。

但是她现在没办法了，她会紧紧抓住方允澜的爱，尽力在自己苟存的人生里挣扎出一条能走的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