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樱平素嘴毒,可二人到底熟悉,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可凤尘不同,他是连自家主子的帐都不买,更不要说自己这个小丫头了。
新衣平时虽然玩闹的厉害,心眼儿可是不少,若不然,也不会留在李汐身边了。
童儿先上前来行了礼,见李汐的目光落在凤尘身上,便道:“殿下请了凤公子作陪,没注意时辰,就晚了些。”
“你先回去吧,三皇兄身边离不得人。”看着童儿离去,视线又重新落回凤尘的身上,压下满腔的疑问,真诚道:“三皇兄长久待在水月别居,连本宫和皇上也少有见,你能陪陪他也好。”
凤尘不曾应话,视线落在沈清鸣身上,笑的冷冷清清,“公主一直和神医在一起?”
沈清鸣不解,李汐皱眉看着凤尘,“凤公子有意见?”
“不敢。”凤尘将沈清鸣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随后又露出一抹惯性的笑,“既然如此,草民就不打扰公主与神医,赏月了。”
凤尘凉凉的笑意,落在李汐眼中,成了绝妙的讽刺。她却笑得十分灿烂,“新衣,送凤公子出宫。”
新衣挑挑眉头瞪瞪眼,夸张地张大了嘴,视线不可置信地在李汐凤尘身上来回转动。
李汐却没给她机会,双袖轻拂,带着沈清鸣离去。
新衣苦眉,暗想自己今日可没得罪公主,何以她惩罚自己?
“走吧。”
新衣正想着,却听身边那人淡淡开口,待她抬首,那人却已经行了好远。忙跑上去,狗腿地跟在他身后,“凤公子如此英明神武,想来不必新衣跟随了罢。”
凤尘摇摇头,斩钉截铁地来一句,“不行。
“为何?”新衣本能反问,凤尘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平常出门连丫头奴才都不带,怎么会容忍自己跟在他身边?
“我寻不得路。”凤尘云淡风轻一笑。
新衣双眼瞪得更大,他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新衣脑子还未转弯,却又听得凤尘问道:“新衣姑娘,跟着公主多久了?”
只是凤尘头次与新衣说话,一本正经的语气,却吓得她不轻。几次张了张嘴,话都没说出口,凤尘又再次问了一遍,方才道:“自有记忆起,新衣便跟着主子了。”
凤尘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那日,是在何处遇到受伤的神医?”
他思维跳的太快,新衣一时跟不上,默了一会,方才道:“救人的是幻樱,其中细节不太清楚。”
幻樱?
凤尘想了想,便是那个冷的像冰一样的女子?“就送到这里吧。”
新衣一愣一愣地,看着那人加快了脚步,然后一路小跑着往凉亭去,一路叫着:“主子,主子,不好了……”
李汐才与沈清鸣道别,便瞧见新衣火急火燎地跑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新衣喘了两口粗气,将刚才的事情说了,拍着胸口道:“主子,你说这是不是大事?”
“哎……主子你别走啊。”新衣话还未说完,李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她连忙一溜烟追了上去。
李昭召请凤尘所为何事,凤铭与兰青言皆是好奇,可不管他们使尽什么手段,当事人皆是三缄其口。
凤铭急了,站起身子,涨红着脸吼道:“你究竟是否把我当做父亲?”
凤尘坐在右下手,端着杯子荡茶,扫了他一眼,淡淡地给了两个字:“没有。”
凤铭一张脸红了黑,黑了紫,紫了青。最后泄气地瘫在椅子上,咕哝一句:“臭小子,你这性子,但真不知像谁了。”
兰青言少不得在一旁打圆场。
凤尘心思一转,念及前些日子李昭的话,心里也直打鼓。“父亲,关于神医沈清鸣,你了解多少?”
见他一脸正色,凤铭也收起了玩笑的心,默想片刻,才缓缓说道:“沈清鸣师从高人,一身医技独步天下,医者仁心这四个字,在他身上最体现不过。只不过这些大多只是传说罢了,为父对他所知也甚少,既然是他救了公主,公主或许知道的详细些。”
凤铭话一出口,又感觉不对,自己儿子对旁人甚少在意,今儿怎么关注起沈清鸣来了?“尘儿,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兰青言也一脸好奇的看着好友,眼中染上一抹促狭的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凤尘瞥了他一眼,无心与他玩笑,蹙眉起身,留下一句“无聊”便出门去了。
随着凤尘的身影消失,凤铭的眸光逐渐冷却,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医者父母心,这沈清鸣也堪当清莲公子这个称呼。堪忧呐……堪忧呐!”
兰青言听着凤铭的念叨,奇怪地问道:“老爷子,什么堪忧呐?”
凤铭抬首看他,眸子里闪过算计的光,脸上也露出了狐狸的笑,起身负手,一面摇头步出,一面念道:“不可说,不可说!”
兰青言实在无语,今儿这父子二人,是怎么了?”
“不是陈词滥调,便是恭迎奉承之言,三百篇文章里,竟也找不出一篇好的来。”
勤政殿,李汐坐在案前,蹙眉将眼前一塌塌考卷推开,神情恹恹。
新衣巧妙地上前将考卷往一旁的案上挪去。
安佑从堆积如山的折子中抬首,看着眼前又添加的一塌考卷,幽怨的眼神掠过新衣,落在李汐身上。
“你给的题限太松,众人当然捡着简单便宜的答,哪里会去自寻烦恼?推陈出新是好,可生员早就习惯了那些圈圈框框,你陡然将这些东西都去了,不适应也是情理之中。”
有气无力的声音,透着丝丝的无奈。自己本该四下逍遥,却每每被李汐拉来这勤政殿,陪她阅卷。
“不过稍稍变动,便如此不适,可见今后官场上,未必有所作为。”李汐叹气。
安佑在面前的考卷中扒拉几下,找出几篇递给她,“这两篇虽然用的是酒瓶,装的却是新酒,你仔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