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然说一旦起诉,就死咬她有精神疾病,他让她陷入两难的局面,自证无病的话,火灾的事就得被翻出来,承认有病,那可能就得不到甜歌的抚养权。
一开始,麦禾是很紧张的,但是母亲的出现,让她明白了,仇然跟她闹来闹去,争的不是甜歌的抚养权,而是赠画的所有权。
虽然有了判断,但麦禾还是去了一趟律所,找律师咨询婚姻困境。律师告诉她,仇然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除非她丧失了行为能力,否则的话,真打起官司来,失业会比失控更容易让她陷入劣势。
专业人士的话听得就是放心,麦禾觉得轻松不少,可没想到的是,她刚走出律师事务所的大楼,就发现工号无法登陆移动办公系统,她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顾,想起来旷工已经三天了。
麦禾打电话给胡娇询问事情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胡娇说领导因为她的事情挨批了,人力资源部要求按规章制度尽快处理,听到胡娇这么说,她就明白没法再争取了,想了想,她给仇然打去电话约见面,仇然说,正好,他也准备约她。
南湾会所,包间408。
仇然盘腿在榻榻米上坐着,看到麦禾,他叫来服务员去给他们拿茶点。
服务员端上来麦禾最喜欢的乌梅糕和特级滇红,仇然叫她喝点茶,说她黑眼圈太重,红茶静心。
麦禾嗅到一丝不妙的奸猾,警惕地坐下后,她问:“干嘛不在家里谈,要到这种地方来?”
“你不是喜欢这个会所吗?”
仇然说的话,麦禾一句也不信,她想了一会,冷笑着说:“你是怕我又拿刀子吧?”
“你瞧你这话说的,”仇然不好意思地笑,说,“你不是说你没病,说都是意外吗?我是相信你的。”
“好了,”麦禾觉得气闷,她板着脸开口说正事,“婚可以离,但女儿必须归我,其他的都可以谈。”
“行吧。”
仇然的回答让麦禾意外,她本以为他还要故作姿态地跟她纠缠一番,没想到才几天工夫,他又变了主意,她觉得一头雾水,心里很不高兴,当场拉下脸说:“你到底什么意思?一会要一会不要的,就是养宠物,养猫养狗,你也不能这样吧!”
“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嘛?难道你不愿意?”
“我现在问的是你,”麦禾忍不住拍了桌子,“过两天你万一又改变主意了呢?”
“不会了。”仇然答得又快又坚决。
麦禾愣住,脑筋高速运转,她问:“是你爸妈的意思?”
“哎呀,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不要拉扯别人,好吧?”
麦禾懂了,要女儿的抚养权是仇然父母的意思,放弃也是他父母的意思,他们的争取和放弃与爱无关,而是怕吃亏。麦禾想,那天仇然来找她要抚养权,回去肯定又跟他爸妈汇报了,他们知道了她提刀叫杀的恐怖样子,于是商定,像甩掉残次品一样将她的孩子扔了。
“仇然,你真是低估了一个母亲的愤怒,信不信我现在就拿开水泼你!”
麦禾说得咬牙切齿,仇然听得下意识往后闪避。
“你就不要放狠话吓唬我了,我已经这样了,你还要怎么毁我?”
仇然没精打采地跟的这一句,其实挺打击人的,麦禾觉得极度没意思,只想迅速了结一切。
“画还我,”麦禾说,“房子还你。”
仇然怯怯地瞄了麦禾一眼,问:“你都知道了?”
“嗯。”
仇然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抬起头,问:“你拿到画要怎么办?”
“仇然,那是我妈的东西。”
“那是外婆的!外婆已经去世了,她给出去的东西,叫赠予,你懂不懂?!”仇然的声音大起来。
“就你懂,那画是赠予谁的,还要我点破?”麦禾横了仇然一眼。
仇然语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烫得他舌头疼。
“画还我,房子还你。离婚,孩子归我。我们两清,你没吃亏。”
“你好好说话。我这趟回家,你知道我老爹老娘都在吃什么吗?他们吃的连猪都不如,剩菜搅拌在一起,你知道我看了多难过吗?买房的首付都是他们一分一分省出来的。房子本来就是我爸妈的,我哪有资格充大方!当然,你妈那五万块我可以还你。”
麦禾看透了仇然的自私,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别说她,就是女儿也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她心里冰冷,除了恨意,还有悲伤,她不由地想起她的父亲,那个自她出生就抛弃她的男人是不是也跟仇然一样无耻。
“房子的事我已经说了,请你回答我,画什么时候还来?”
麦禾不受干扰,句句不离那幅画的态度令仇然招架不住,他憋得脸红,在家和父母商定后要说的话,此时竟然说不出来。父母是父母,老婆是老婆,他还是有羞耻心的,不愿意让麦禾看不起,但是一想到那幅画的价值,心里又跟爬了虫子一样难受,他咬咬牙,终于还是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