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扶着床栏坐直身体,神色未变,语气淡然。
“我与世子自然是夫妻。”
“你既知我们是夫妻,可为何一直如此冷淡?我对你的好,是全然看不见吗?”
胸口的火烧得他五脏六腑剧痛,出口的话自是字字如刀。
“每次回府,你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仿佛是我欠你一样,这次也是,难道你看不出,我是不想你误会吗?”
这么长时间的冷淡,终于让他憋不住了。
叶溪抿唇浅笑,抬起目光认真望着魏澜舟因愤怒而染红的双眸。
“世子的意思,我当然看得明白。我能问世子一个问题吗?”
魏澜舟没回答。
叶溪自顾往下说:“世子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
魏澜舟一愣,竟被问的哑口无言。
喜欢叶寒溪什么?
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叶寒溪的美貌名冠京城,当这个一位美人即将成为自己妻子时,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
周围无不是羡慕与恭贺,这是他长这么大,从未有过的感觉。
被人瞩目羡慕的感觉真好。
当新婚之夜揭开红盖头的一瞬间,他确实被惊艳到,甚至满心欢喜。
但是母亲不喜欢她,觉得她身体娇弱,太过美艳,担心自己会沉迷于美色,所以不让他们圆房。
百善孝为先,他不能忤逆母亲,又不知该如何做,所以就逃回山上读书,即便母亲将她送回梨县祭袓,一待便是半年,他也未曾过问一句。
可这半年,她的容颜一直萦绕在心头。
知道她从梨县回京,他恨不得立即回府,但为免母亲生气,硬生生等了一个月。
待书院休沐才连夜赶回,只为看她一眼。
“世子?”
叶溪见他不答,又唤道。
魏澜舟回神,略带心虚的问:“这重要吗?”
果然。
叶溪心如明镜,不打算轻易放过。
“重要,世子希望我将您放在心里,可世子连为何喜欢我都说不出来,那我又为何要将您放进心里?”
魏澜舟皱眉:“女子应以夫为重,你身为我的妻子,国公府少夫人,难道不应该将我放在心上?”
叶溪目光微沉,冷冷一笑。
“你和我之间不过是儿时的婚约,在此之前连面都没见过,成亲后就希望我将你放心尖上,事事以你为主,你觉得可能吗?”
“如何不可能!”
魏澜舟被怼得跳脚,愤怒站起身。
“这天下女子皆是这般,怎么就你不行?”
叶溪懒得跟他争,直接闭眼躺下。
“你!”
母亲如今虽强势,但年轻时和父亲相处总是百依百顺,从不敢跟父亲对呛,更不敢说一句重话。这么多年对自己亦是如此,所以在他认知里,女子就应该顺从,即便貌美如仙的女子亦然!
魏澜舟被气得脑袋发白。
见她依旧丝毫未动,更没有起身的意思,气得甩袖而去。
待人走后,叶溪才慢慢从床上坐起。
一直守在屋外的纤云这才敢进来。
“人走了?”
纤云回答:“是,奴婢见世子走的时候可生气了。小姐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火?”
“不下点猛药,他怎么可能会偏向别人。”
“可这样做,万一让老夫人知道,估计又会为难小姐。”
“我不做,她就不为难吗?”
陈氏不待见她,无论她是安静待着,还是到处作妖,只要陈氏想找麻烦,总是有理由。
“对了,衣服做完了吗?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纤云见主子丝毫不在意,便安下心。
微笑回答:“奴婢已经按小姐给的图纸做了,衣服没什么问题,只有衣服下摆坠的饰品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应该还需两三日便可完工。”
叶溪点头,下床穿鞋,又穿了件薄衫坐到外间的书桌前,提笔饱墨,对着半张未画完的图纸,思考一会才下笔。
刚将轮廓画完,守在外面的烟霞开心的撩帘进来。
“何事?”
烟霞道:“叶府那边来话,说三日后是老太夫人寿辰,让小姐回去小聚一下。”
老太夫人?
叶溪脑海里闪过一脸慈祥和蔼的面容,心口不禁一暖。
记忆里,这是叶家唯一对叶寒溪好的人。
只是宋氏才在侯府寿宴上受了气,转头就让她回娘家,恐怕少不了一顿吃斥责!
“行,你先让人去松鹤院禀报。”
“是。”
叶溪说完又重新换笔沾颜料开始给画上的衣裳填色。
叶孤清出身寒门,中举后先是被外放为官几年,后才被调回京城入吏部,三十五岁就做到吏部尚书,深受圣上赏识。他为官正直,从不涉党派之争,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
所以吏部尚书即便是从二品官职,官邸也不大。
叶溪下了马车,踏上高高的石阶,抬脚踏过快到膝盖的门槛,绕过影墙,眼前豁然出现一方古朴干净的院落。
院两边种着许多绿植,有长青松柏,只长叶还未开花的腊梅,还有几盆盛放的菊花,处处透着质朴淡雅。
院子里仆人不多,都安静会着手里的事,见到她,皆规矩行礼。
烟霞与纤云也格外开心,毕竟要回家又能见到父母,哪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