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全身一寒,脊背弯曲,头重重磕在地上。
“老奴清楚,老奴都清楚。”
头磕地的嗡嗡声响得在场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众人面面相觑,像鹌鹑一样埋下头。
待人散去后,烟霞睁着如小兔子一样红肿可怜的眼睛望着她,眼里满是惊讶。
“小姐刚才好厉害。”语气充满崇拜。
“嗯?”
烟霞上前扶住她继续往前走,边说:“以前遇到这些事,您只会让我忍,觉得没必要跟他们计较,从不会说这些话,更不会拿老爷的名声出来压人。”
叶溪笑问:“你是说我拿升迁的事吓许嬷嬷?”
“嗯,先魏国公是曾陪先祖皇帝开疆拓土的有功之臣,所以一直延续至今,但一个家族再强,也总有衰败的时候,老国公因病走得早,少爷又无功名在身,所以圣上的袭爵圣旨也迟迟未下,如今的国公府,外表看着光鲜,内里早就衰败不堪。”
叶溪挑眉,疑惑的问:“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烟霞虽然从小长在叶府,就算认过字,也不可能有这些认知。
烟霞道:“是大小姐告诉我的,出嫁前,大小姐特意把奴婢叫到跟前说的这些。虽然奴婢不懂什么意思,但还是记住了。以前小姐心思不在上面,奴婢也就一直没说,如今看到小姐终于肯用这些,自然得告诉您。”
大小姐?
叶寒溪的姐姐?
叶溪停住脚步,闭眼在脑海里搜寻关于这个姐姐的相关画面,除了一些朦胧的画面外,少之又少。
穿越后,除了属于她叶溪原本的记忆外,还交织着许多未曾有过的记忆,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现,走马观花,乱得很。
刚才说的那些,也是从叶寒溪的记忆里摸到的。
她的记忆里既然有这些,就一定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胸无点墨。
可世人皆知她文墨不通,这又到底为何?
还有魏家对叶寒溪的态度,刚新婚就被送回乡祭袓,一待就是半年。
显然魏家不待见叶寒溪,可是以如今叶家在朝中的地位,魏澜舟想要谋取功名,就应该巴结好叶寒溪才对。
这一切,显然不正常。
许嬷嬷经方才那么一吓,整个人还抖得厉害,被管洒扫的李嬷嬷扶回房里。
并贴心的倒了一碗水递给许嬷嬷,小声问:“你这是怎么了?脸色白成这样。”
许嬷嬷盯着眼前的碗,心有余悸长叹一声,感慨:“真是稀奇了,这少夫人来老宅也有小半年了,她什么性子,都被摸得清清楚楚,否则我们也不敢随便欺负她房里的丫头。今个不知怎么了,像转了性一样,摆起了夫人架子,给我好一顿数落。”
许嬷嬷的性格李嬷嬷门清,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的人,这府里常年没主子,她又管着整个府里的大小事,脾气自然大。常年相处,李嬷嬷可没少受过她的气。
见她脸色惨白的回院子,赶紧跑上来问,原来真是被主子数落。
心里一喜,但眉头一皱,说道:“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刚来人生地不熟,自然是要收敛些,如今都住了小半年,肯定摸清楚了我们所有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藏着了。”
“只是这变化也太快了吧。”许嬷嬷还是不解。“没落水前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养了几日病,倒是把脾气养起来了。”
“还说呢,少夫人怎么落的水,你不清楚啊,她现在脾气硬起来,小心秋后算账。”
许嬷嬷刚松下的心又是一紧,捂着胸口哀嚎:“这事也怪我没留心,明知她喜欢在凉亭里待着,出现的前一日夜里刚下过大雨,怎么就忘记让人将周围打扫干净,还有,她没事跑岸边折梨花干嘛,花又没开,噗通一下掉水里,怪得着我嘛。”
“是不怪你,但谁让她是主子,我们奴才呢。”
李嬷嬷无奈叹息,转瞬又道:“哦,宋管家让我传个话,三日后是观音娘娘的寿诞,要安排少夫人去庙里祭拜,是老夫人的意思,你且好好准备,可别再出纰漏了。”
李嬷嬷是继宋管家之下管内宅的老嬷嬷,府里一应事物皆由她着手处理。
以前府里没主子的时候,日子清闲,事也少。
结果半年前,刚成亲的少夫人被送回来祭袓,本以为只待一段时日,结果一待就是半年。
人就是这样,松阔的日子过久了,再紧起来,就浑身难受。
初见少夫人,长得确实绝色,鹅蛋脸,柳叶眉,一汪如碧水般清澈的眸子,让她一个老妈子看了都心动,瘦削的身材,配上盈盈一握的纤腰,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绝色。
刚开始,确实小心翼翼,毕竟这样的绝色,少爷肯定会放在心尖上。
但老宅那边一直没有要接人回去的消息,机警的心便开始松下来。
而少夫人也是一个柔软好拿捏的脾气,遇事不争,更不会要求他们仆人做什么,时间一久,府里人胆子也大起来。
清楚少夫人在魏家不受宠,也自然没给几分好脸色。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京里来接人。
却没想到,一个落水,却让少夫人性情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