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头皱起,重新思考起面前这位哑巴少年的靠谱性。
萧月明一边思索一边试探问:“可以是可以,但我有一个问题,在您的店里,能将这把剑修复到什么程度?”
吕牧原看到这个问题,心中纠结起来。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因为要写很多字。
他看着本子,这一页只剩下不多了,从头翻阅,大约还剩下三成的白纸。
吕牧原沉思片刻,想到了一个能总结自己回答的词汇,于是写下:“视情况而定。”
他写完给萧月明看后,又继续带路。
走出去几步,才察觉不对。
吕牧原回头看去,萧月明没有跟上来,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吕牧原抛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选择吕师傅,是因为你能说出这把剑的来历。”萧月明缓缓说道,“所以,我想知道更详细的情况,而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吕牧原点头表示认可,并写道:“理解。”
“即便这把剑修补失败,成了一堆废铁,对我也十分重要。三百文,我付得起,但时间上,我耽误不了。”
“不会。”
“不会什么?”萧月明皱眉追问,怒气升腾。
“失败。”
萧月明怒极反笑,“不会失败?怎么可能?就凭你能说出这把剑的来历?那你又为什么要说视情况而定?”
“因为情况复杂。”
“能有多么复杂?为什么不肯向我解释清楚?”萧月明完全觉得自己被戏耍了,问完这句话后,又有些后悔。
她应该直接转身走人的!何必再听这样一个哑巴狡辩?
“因为我在攒钱,而本子很贵。”
这句话递出来后,沉默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
吕牧原望着这一串回答,密密麻麻占据了最后一页的最后一点篇幅,欲哭无泪地叹口气。
这他大爷的算什么事?还不如直接解释清楚。
萧月明看着句子,又看到眼前少年十分忧伤的表情,莫名的有些自责:这个人好像真的抠到姥姥家了。
萧月明闭眼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说:“我会给你买新的本子。”
吕牧原两眼放光。
“不管成败与否,请帮我解释清楚,这把剑,到底能修复到什么样的地步?”萧月明礼貌地微笑问道。
吕牧原听了,笔走龙蛇。
“首先,完全还原是很有难度的。因为我不知道铸造这把剑的人究竟使用了什么技法,什么工具。这些都需要更详细的信息。女侠可以提供的话,我或许有把握可以完全还原。若是全部按我的想法来修补的话,这把剑一定不会修补到原来的样子,不过我修补后的剑,会比这把剑曾经的品质更好。”
萧月明逐字看下来,心渐渐沉了下去。
直到看到最后,她再次停住了脚步,整个人显得有些凌乱。
她的第一个念头是:这座小镇上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有自信啊?
可是,当萧月明看到吕牧原清澈的眼神,还是忍不住追问到底:“吕师傅,此话怎讲?”
有了萧月明的保证,吕牧原不再惜字如金,堪称有问必答,答必追根溯源,关注当下,展望未来。
“月云铁是一种十分依赖铸造工艺的铁,它铸造出的成品,品质的上限与下限都极广。而这把剑上的白色斑点,表示铸造者的技艺还未成熟,因为他冶炼月云铁的温度略高,锤炼的力度较大,导致月云铁没有呈现出最完美的状态。当然,这也可能与许多关系有关,赶工,受人追杀,或者只是世家子弟的一次十分奢侈的练手。我来铸造,不会出现以上的情况,我会尽我全力,发挥月云铁的最大潜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将它铸造成最好的品质。总之,一定比眼下的效果会好。”
我应该是不太适合行走江湖吧。萧月明看到这样一番话后,沮丧地认识到,她有那么一点点被说服了。再联想到自己刚刚又将希望寄托在大话连篇的朱鸥那里,萧月明情不自禁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对江湖上的险恶多了一些理解的萧月明,还是自认为知道很多规矩的:眼前这个明显有一点点本事的吕师傅,向自己说这么多,无非是在讲价之前,展露筹码的部分。
三百文是一个价钱,但是可能会把你的剑修坏。所以修补成和之前一样,又是另一个价格了。如果想要修得更好,那你最好还是先把自己身上的钱包掏空吧。就算可能还是会失败,但你走投无路又苦苦寻找一丝“可能”的样子实在太明显啦,小姑娘。
萧月明越想越沮丧,但还是故作洒脱地牵强一笑,问:“请问吕师傅,若是按您的想法来修补的话,是多少钱呢?”
吕牧原奇怪地看了萧月明一眼,唰唰唰写道:“说了三百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