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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阿卡洛斯城(二)

天马上就要黑了。

五分钟前,k的人工智能EVA建议龙星鸣留在戴森球式穿梭机里过夜,等天亮再出发。

但龙星鸣有自己的想法,他拒绝了AI。

夜幕降临,法索罗科大沙漠的温度便开始骤降,从原本的56伽玛度(人类的1摄氏度约等于1.314伽玛度)降至负7伽玛度。龙星鸣跌跌撞撞地走着,夜晚的法索罗科大沙漠实际上要比白天更加危险,因为会出现许多看不见的隐患,比如可能会一不小心进入流沙区域。

赛博服将龙星鸣分泌的汗液和排泄出来的尿液统统无差别地净化成可直接食用的无色无味的纯水,当少年需要补充水分时头盔会出现一条纳米吸管,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倘若龙星鸣的身上没有穿着赛博服,估计他早就脱水中暑身亡,所以在野外生存有好准备是必不可少的;夜晚的星空格外的璀璨夺目,三颗大小不一的月亮是昆塔拉星独有的景色,这三颗环绕昆塔拉星的卫星被称作“命运三姐妹”,她们仨在昆塔拉星人的眼中象征着永恒的正义、自由和希望——是个非常重要的图腾。

正义之月要比其他两个月亮最先升起来,与此同时,她也是三姐妹中体积和质量最大的。有时候,昆塔拉星的三个月亮们会跟两颗太阳排成一条线,于是会出现日蚀,昆塔拉星的日蚀有着各种各样的形态,天文学家们为此还专门写了一本厚度长达一千九百多页的巨著。月亮会影响潮汐,在昆塔拉星上月亮对潮汐的影响力立竿见影,但在法索罗科大沙漠里,因为没有海洋所以就无法看出来——龙星鸣在沙丘之间行走,呼啸的西北风冷酷无情地席卷着他的身体,然而,在赛博服的保护下,少年并未感受到一丝寒意。三个球状机器人跟着龙星鸣的身旁飞着,它们的机械眼四处观察,警惕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龙星鸣步行了约莫0.1242英里,将近两百米,一米则相当于昆塔拉星的1.314纳码(Nánord)。昆塔拉星的计量单位跟地球大相径庭,甚至就连种族与文化也截然不同。但是人类遗留下来的部分文明依旧影响了昆塔拉星,昆塔拉星上也有专门从事研究人类的职业,他们被称作宇宙人类学家。昆塔拉星人有他们自己的语言,而且不同地区语言也有所差异,这在人类中是十分普遍的现象。区域造就文化的差异,但是高等智慧生命的基本习性是几乎别无二致的。红色沙丘回响着风的呢喃,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古神的低语,呼唤着祂失去的爱人。龙星鸣距离最近的法索罗科大沙漠绿洲还有将近500纳码的距离,此时此刻,已经快到昆塔拉星的晚上十二点,他有些精疲力竭。

龙星鸣尽量避开卡托斯(Khatos),卡托斯是一种长相酷似仙人掌的红色植物,跟血蕨一样是法索罗科大沙漠之中最常见的本土植物。卡托斯的汁液无色无味,但富含毒性,那些因为口渴而饮用该汁液的人都将会命丧黄泉。卡托斯在夏季结果,它们的果实看起来像红色的火参果,果肉是红色透明状的,像果冻一样易碎,多汁,但营养价值不算高。成熟的卡托斯果实是基本没有任何毒性存在的,所以可以放心食用,作为在沙漠里解渴的水果不失是个明智的选择。然而,卡托斯果实不好吃,吃起来味道像火参果和火龙果混合榨汁制作而成的果冻,黏糊糊的,吃多还会闹肚子,窜稀。身穿赛博服,龙星鸣压根儿就不为水担忧,他也不喜欢吃卡托斯果实,真的。

夜色渐黯,龙星鸣爬上一个高高的沙丘,他打算停下来暂时度过一宿,以补充消耗的体力。龙星鸣没有像原始人般通过捡拾木头钻木取火,而是从纳米背包里掏出一个金属球,他把金属球放在沙地上使劲一摁,金属球缓缓打开,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般娇艳动人,紧接着它吐纳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幽蓝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曳闪烁,光芒映照着少年的脸庞。

赛博服自动收起头盔,人生第一次,龙星鸣呼吸着自第九区外的空气,他突然感到无比的自由……不知道为什么,龙星鸣若触电一般怔住了,他思索片刻,然后叹了口气;自由不属于他们这种人,少年的眼眸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忧郁。

龙星鸣把一只手伸进纳米背包里摸索一番,然后他取出一包压缩食物,压缩食物看起来像糊糊般,是乳白色的,像是煮过头的燕麦粥。龙星鸣坐在篝火旁,他面无表情心不跳地将压缩食物统统吃了个精光,主打不浪费。好吧,龙星鸣只是想获取足够的能量,以防明天缺乏体力。路漫漫其修远兮,尝试着徒步走回贝斯托比亚基地道阻且长。龙星鸣吸了两口由脖颈下伸出来的那根纳米吸管,旋即吸管犹如融化的白胶般与赛博服融合,这是可流动性纳米材料最神奇的地方。

吃饱喝足后,龙星鸣躺了下来,红色的沙地氤氲着一股特殊的气息,闻起来像是某种香料——法索罗科大沙漠下藏匿着一种绯红源晶矿脉,但十分罕见,而绯红源晶矿石是制作量子堆芯的主要成分之一;昆塔拉星的通用货币叫查特拉(Chatr?h),查特拉没有实体,只是一种信用币。绯红源晶矿石是昆塔拉星上面最值钱的矿石之一,它也是最稀缺的。物以稀为贵,每年政府都会耗费几百亿查特拉币以开采绯红源晶矿石,如果龙星鸣没有成为合格的“拾荒者”,那么他将惨遭第九区的剔除,甚至会被送去地底下当旷工没日没夜地工作呢。

更惨绝人寰的是,孤儿旷工没有工资。第九区有一个专门为孤儿量身定制的考核榜,名次低于及格线的都会立即淘汰,因此被送去各个底层部门做苦力。当然啦,像龙星鸣这样的工作其实也好不到哪去,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黑暗中,不远处的沙丘上出现了许多双闪烁的眼睛,那些是獴鼠(Meer?to),獴鼠像一个个毛茸茸的甜瓜,它们的啮齿十分硕大,看起来蠢萌蠢萌的。獴鼠也是法索罗科大沙漠里最常见的野生动物之一,它们十分擅长打洞,白天基本躲藏在地底几百米深的洞穴里睡懒觉。毋庸置疑,獴鼠是夜行动物,它们的毛发有白色、黑色、棕色等等。然而在交配的季节,獴鼠的毛发会一致地变成无比鲜艳的红色,雌性獴鼠比雄性多一条尾巴。龙星鸣对那些小生灵丝毫兴趣都没有,不管怎么样,只要它们不打扰自己休息,各自便相安无事……

一群幼态的獴鼠在月光下探头探脑,它们最爱的食物是卡托斯果实和各种昆虫,性情比较温顺,不过交配期时会像脱缰野马般四处乱窜,暴躁。

龙星鸣躺在红色沙地之上,仰望着满天繁星,自由之月此时已经超越了正义之月的高度,而希望之月宛如一位害羞的少女般躲藏在云团的背后不动声色。龙星鸣的三个球状机器人在少年的附近来回游荡,不停巡视着,扫描周围的一切。

一旦发现特殊情况,抑或危险,它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并保护龙星鸣。球状机器人是第九区的新项目,因为之前出任务的小队总是暴毙,没有获得适当的保护,所以高层不得不命令科学家们研制出一种新型的辅助型工具;诚然,至于政府为啥不纯用机器人代替孤儿,这个问题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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