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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尼伯龙根森林(二)

于半梦半醒间,真嗣做了一个怪异的梦,他在梦中看见诺娃和介勋,他们两眼无神,目光空洞,赛博服和皮肤上寄生着一种类真菌的生物,犹如行尸走肉似的;更恐怖的是,诺娃和介勋用一种并非地球语言的语言一直在重复低语,仿佛来自深渊地狱的恶魔的呢喃。他们还活着吗?

至少在梦中不像活着,跟失去灵魂的躯壳别无二致。

真嗣哆哆嗦嗦的惊醒,他汗流浃背,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颤颤巍巍,仿佛掉进冰窟。

天还没亮。周遭万籁俱静。

真嗣孤立无援,他孤零零一个人被囚禁在这里,既沮丧又绝望,挥之不去的恐慌俨若毒蛇般缠绕着他那脆弱的心脏,以致让他有些神经质。有时候,梦魇比死亡更加可怕,不是么?

真嗣环顾四周,发现泽洛了无影踪,他去哪儿了?

篝火仍然没有熄灭,闪烁着蓝绿色的火光。

漆黑一片的尼伯龙根森林上方稀稀疏疏的点缀着繁星,明月已渐渐地西沉。

燃烧的木头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周遭显得格外的静谧,就连风声都犹如是轻声细语一样,空虚。

突然,真嗣灵光乍现,他打算利用篝火烧断绳索,若计划能成功,他便可以逃出生天。真嗣跌跌撞撞地走向篝火堆,他抓起一根带有火花的木头,开始付诸实践——遗憾的是,火焰没能把绳索烧断,怎么能呢?简直不可理喻!

真嗣愤怒地大声咆哮起来,近乎万念俱灰,他差点因此失去理智,像只野兽般哀嚎。

捆绑着真嗣腿部的绳索不是麻绳,而是利用昆塔拉星上的一种藤蔓植物编织而成,那种藤蔓植物在昆塔拉星通用语里被称作“Sn?lvin”,即蛇藤。多年以后,一个女性宇宙生物学家在她的昆塔拉星科普著作中将这种抗火以及耐高温的植物比喻成“撒旦的胡须”。而且,蛇藤比钢筋还要坚硬,柔韧性强,体内乳白的汁液携带着神经毒素。

如果真嗣没有穿着赛博服,估计已经浑身麻痹,尽管蛇藤的毒素并不致命。“蛇藤”只是宇宙语言学家的拙劣翻译,昆塔拉星通用语很难精准无误的被翻译成相应的地球语。昆塔拉星的蛇跟地球上的蛇甚至都不是同一个概念,确实,想要深入了解这个星球仍然任重道远。

昆塔拉星上有好几个高等智慧种族,比如说法索罗科大沙漠里的凯玛人(Kémmerian),他们长得像红色的人形大蜥蜴,崇尚自然之道,信奉双日神(Val-Tis?n)。

真嗣知道的有关昆塔拉星的资料只是冰山一角,否则政府也不会派遣他们来探索它。俗话说,知道得越多便越无知,这不是指智商上的无知,而是大智若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无论如何,真嗣现在不想去思考宇宙的终极问题,他只想逃离这个鬼地方。

泽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看着真嗣,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嘲笑真嗣是一个神经病——泽洛微微扬起眉毛,他不动声色地朝真嗣走去,吓得他连连后退。“你别过来,混蛋。”真嗣既恐惧又尴尬的说:“不要碰我,走开!”他像极了一个小屁孩,行为举止完全没有一点成熟稳重的迹象。

要啥自行车!真嗣才十五岁,作为青少年,坦率讲,他依旧没有摆脱单纯(幼稚),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这并不会因为他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就可以被区别对待,他该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有血有肉,不完美的人类。尽管真嗣出生和成长于火星,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超能力——当然啦,如果不吹毛求疵真嗣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也许吧。

真嗣畏畏缩缩,即使他有小聪明,也无济于事。泽洛根本就听不懂他的话,无论他说的是普通话还是英语,这个昆塔拉星人都一无所知,左耳进右耳出。

“别伤害我!”真嗣祈求道,他确实有点儿贪生怕死,尽管小接受的教育让他要懂舍生取义。对于一个还没有准备好去死的普通人来说,死亡无疑恐怖如斯;泽洛表情很困惑,他完全无法理解真嗣的话。

“D?’miah?”泽洛发问,他用弓粗暴地戳了戳真嗣的身体,真嗣发出蜂鸣器般的小女生似的尖叫声,看起来既滑稽又搞笑。泽洛骂骂咧咧,他显然是对此不耐烦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化作丁达尔效应照进尼伯龙根森林的时候,真嗣稀里糊涂的清醒过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睡过,至少曾短暂地被噩梦缠绕。

真嗣头痛欲裂,因为昨晚大喊大叫,他被泽洛用弓给敲晕了过去,要不然他能折腾一宿。

燃尽的篝火堆余烟缭绕,在微风的吹拂下越发肆无忌惮的袅袅升起,不远处依稀传来潜鸟抑或野兽的鸣叫,森林中影影绰绰,氤氲着一股淡绿色的迷雾,让人仿佛置身切尔诺贝利一样,很是压抑。

真嗣眨了眨眼,他定睛环顾四周,发现泽洛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外星人总是神出鬼没,很怪。

真嗣咳嗽几声,肚子痉挛得比昨晚更厉害了。他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饥肠辘辘都已经无法形容,简直他妈的活像个饿死鬼!!!!!

庆幸的是,真嗣无需为水发愁,他吸了几口赛博服净化过的水,一点儿异味都没有。

真嗣确实尿裤兜里了,毕竟,这已经是家常便饭,穿着赛博服不方便上厕所,而且赛博服就是为了便捷而设计的。它既能够保温又能够回收利用排泄物,这对常年经常在极端环境下工作的太空宇航员们来说至关重要。真空中的温度非常低,宇宙环境如此恶劣。

无论如何呢,真嗣总算是醒了。

可惜的是,他依旧没能摆脱绳索的束缚,憋屈得宛若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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