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晚香郁心完全是一副小孩的模样，这似乎让雨雪更头疼了。
长叹一口气后，雨雪看向已经乖乖坐好的晚香郁心。
“那下一个问题：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要连接我们的记忆？”
“其实，处刑人小姐是顺带的，因为我也很好奇处刑人小姐的过去。”
“你的意思是，目的在我吗？”
晚香郁心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低头摆弄起裙摆。
“但是，我一直没办法连通雨雪哥哥的记忆，大概是因为雨雪哥哥自身就有很强的精神防护吧。
“所以，我才反过来，让雨雪哥哥看到我的记忆。”
“为什么？”雨雪不解地问道。
因为无法知晓那个人的记忆，所以就把自己的记忆展示给对方看。
这样的逻辑，怎么说得通呢？
就在雨雪困惑之时，晚香郁心抬起头，凝视着雨雪的眼睛。
“因为我想和雨雪哥哥做个交易。”
“什么意思？”
“我希望用我的记忆，换雨雪哥哥的故事。”
“……但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向我展示了你的回忆，这是强买强卖。”
即便被这么说，晚香郁心也没有灰心，她仍旧直勾勾地看着雨雪。
“雨雪哥哥不是人类，对吧？”
“确实是这样，某种程度上，我已经偏离人了。”
“那我希望，雨雪哥哥能够接纳我，接纳寻常人无法接纳的这份任性。”
此刻的晚香郁心没有了先前疯狂的气息，此刻的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静静地讲述自己的愿望。
哪怕这个愿望是不会被常人所容许的。
“我的愿望，是让所有人都敞开心扉，再无秘密，”晚香郁心再度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我也想和雨雪哥哥互相理解呢。”
不过，雨雪的面色却愈发凝重。
“那你知道，为什么你的愿望不被常人接纳吗？”
“知道，因为人是很自私的。”
“这是什么歪理？”
“难道不是吗？”
少有的，晚香郁心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雨雪的眼睛。
“因为人们都会把自己的利益放在前面，所以当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吧，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就像是留下了把柄或是失去了优势一样。
“而人们总是希望自己能高人一等，不是吗？”
“但个人隐私是不能被侵犯的。”
“当万众归一，所有隐私成为共识，哪里还会有受害者？”
“你强行让他人接受自己的做法，这本来就不对。”
“错了。我的愿望是正确的，也导向正确的结果，这就是我一直坚持的原因哦。”
晚香郁心向前探出身子，像是在看美术馆的画一般，仔细打量着雨雪的神色。
“我知道，雨雪哥哥是处刑人，不会站在我这边。但是雨雪哥哥在成为处刑人之前，也有很长一段作为人的经历吧？
“作为人时经历过的、感受到的，如今以全新的身份去看待，也会有所不同吧。”
“……”
见雨雪沉默，晚香郁心笑得更开心了。
就像猜中了谜底的孩童一般，晚香郁心正好猜中了雨雪的所思所想。
在与精灵同化之后，雨雪的精神和思维早就偏离了正常人的范畴，这样的雨雪自然会对晚香郁心的愿望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晚香郁心在雨雪面前俯下身，就像乖巧的猫咪妩媚地打量着雨雪的脸。
柔软细腻的浅色长发自瘦小的双肩垂落，稚嫩的脸庞与双眸中诡谲的笑意似是要把人拖入深渊。
“雨雪哥哥，和我做个交易吧？
“用我的一切，换我不知道的你的一切。”
“……”
看着眼前着魔似的晚香郁心，雨雪皱起了眉，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
然后，一个弹指落在晚香郁心的额头上，把对方给弹回了原位。
“呜呀！好疼……”
晚香郁心双手捂着发红的额头，紧闭的眸子上，甚至有泪珠挂在了眼角。
眼前晚香郁心的这副少见的委屈的模样，既滑稽，又惹人怜爱。
“晚香郁心，我不要什么你的一切，属于你的就是你的，我也同理。”
“但，但是，我想了解雨雪哥哥……”
“了解人的正确方法，你真的明白吗？”雨雪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需要你花费什么重要的东西，你若是真想了解一个人，就先主动去交流。”
“欸？”
看着眼前露出困惑表情的女孩，雨雪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雨雪的认知中，晚香郁心不但是伤害了许多人的恶劣的魔法少女，也是个看待世界的方式十分另类的乖僻的孩子。
“……不然你想怎么了解我？”
“使用魔法。”
晚香郁心的意思，大概就是用钥匙打开雨雪的身心，让雨雪和其他受害者一样，相融在一起吧。
“你们的魔法对我没用。”
事实确实如此。虽然很狡猾，但晚香郁心的魔法是没办法伤到雨雪一分一毫的。
见晚香郁心依旧一脸迷茫，雨雪放缓了语气。
“就按交易来吧。你给我看你的过去，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晚香郁心歪着脑袋，似乎感到不可思议。
“可是，我要怎么知道雨雪哥哥不会撒谎，或者有所隐瞒呢？”
“……”
原来如此，这才是晚香郁心担心的地方。此刻，雨雪看着晚香郁心空洞的眼神，心思莫名。
“……因为我不是人，所以我不会撒谎，也不会对你隐瞒。”
“……欸？”
过了半晌，晚香郁心都尚未反应过来。直到雨雪露出不解的表情，晚香郁心才露出浅笑。
“呵呵……”
而后，笑声渐渐变大，变成肆意的大笑。一直保持着端庄姿态的晚香郁心，此刻笑得前仰后合。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
对啊，雨雪是不一样的，不像精灵，也不像人类，渴望从他身上获得不一样的看法与对待，这不就是自己会找上他的原因吗？
晚香郁心突然扑上来，用与娇小的身躯完全不符的巨力压倒雨雪。
狂气再度充盈晚香郁心的眼睛，她像是看着猎物般盯着雨雪波澜不惊的眼睛
“啊哈哈哈！那雨雪哥哥不能反悔哦！我告诉你我的一切，你向我展示你的内心。”
那双空洞的眼神里填满了疯狂，连雨雪也不禁一时愣了神，忘了反抗。
“不准隐瞒，不准骗我，要一直一直，对我敞开心扉。”
“……这样啊。”
此时视线开始模糊，这标志着梦境即将结束，雨雪便索性任由晚香郁心发泄。
在晚香郁心身后，窗外清冷的灰白色光芒撒下，一点点地蚕食雨雪眼中的一切，直至连晚香郁心的声音都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