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屠从香堂出来时带上了锦缎毡帽,把额头遮了个严实,浑身的衣服皱皱巴巴的,也只抻了抻,脸色差得好像死了爹娘。
背负老仙家,通体幽冷,他不住得打着寒颤。
领路的仆从不敢抬眼看老爷,一直低垂着头,默默带路。
前堂内,张小宝被几个师兄围着,贴墙站立,他向来愚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肩膀没那么沉了,身子也有热乎气,验完房子后,在回去的路上,他痛痛快快吃了两碗老豆腐,嘴里的辣味还未散尽呢,不时咂摸咂摸。
“师傅。”
见孙屠露面,他跟着几个师兄连忙躬身行礼。
“来了啊。”
孙屠只随意一摆手,看向了张小宝,道:“小宝,把你这次去验房的经过讲讲,有事发生吗?”
“师傅,没发生啥,我去了检查一番,没问题,就回来了。”
张小宝憨憨得回应着,脸上还带着傻笑。
师傅很少专门找自己,这一次在他看来,是露脸了,所以有些得意。
“说详细点。”
孙屠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盖碗却不喝,冷冷看向了张小宝。
他这一看,起到了效用。
“我,我……去了后,那房里住得一老一小,老的是个瞎子,卖唱的,带着的是他孙子,有病,病怏怏的,我验了房,他们就走了,嗯,我也就回来了。”
“不不不,回来的路上,我吃了两碗老豆腐,加了很多辣椒,出一身汗……”
张小宝一拍脑袋,才觉出氛围不同寻常,哪里敢隐瞒,结结巴巴得说着,看向师傅,嘴里打颤。
“够了,你说是一老一小,卖唱的吗?”
孙屠咳嗽一声,把盖碗放到桌子上,一抬手,脸色已经变了,那双眸子好似鹰鹫一般扫视在张小宝身上。
“是,是卖唱的。”
“他们有没有碰到你,或者故意撞你一下。”
“没……没有,我进屋后,他们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就两个包袱,房子里原本的物件没少也没坏,然后给了他们租契,看着两人出门的。”
张小宝体如筛糠,身子已经软了,旁边若不是有几个师兄夹着,早已吓趴。
孙屠听着,面上不动声色,暗里苦思冥想。
他有八成把握认为是租房两人做的手脚,单凭直觉便可断定。
老,残,病。
孙屠在张小宝的话中,就听出了三个字。
这样的搭伙,凭什么行走江湖,真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样,早都被吃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从外地来的,没些本事,出不了林子,自然也无法进城。
若真能悄无声息得收走百年仙家并炼化,对方实力明显不弱,藏得有些深啊……
如此想着,他眉头不由得锁在一起。
应该是新入城的,就住了二十几天,他们出城了吗,是眼见起意,还是早都准备好的……
是有人设局子吗,冲着我家肉铺和房产来的,西街的赵大,还是开锅子店的刘刀把……
孙屠一下子想了很多。
这些年风风雨雨置办家当,他得罪的人不少,拥有三条街的肉铺都被其拢到手里,这份暴利谁不眼馋。
“把那两个人找出来,抓到手审审便知。”
胡河山发话了。
孙屠顿感寒意,袖子也有些包不住他发抖的手。
“老仙家,我马上安排,搜查捉人,不过需先给两个相熟的小旗送份孝敬。”
“你自去办,半天时间,我要看到那两人。”
“是。”
隆城内除去玄门所设城隍庙外,还有朝廷所设的镇武所,内设百户,其下辖两个总旗,每个总旗立五个小旗,每个小旗皆是后天圆满实力,统领十名后天实力的武者,镇压一方,维护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