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似乎想起很多话,可又说不出口,刚一开口又忘得一干二净。
眼见师姐回应了一句也静下声来,心中自是焦急万分,胡乱找话题问:“师姐来的时候大家都很意外呢,夫人说师姐是一直待在一处幽居对么?”
良久不见师姐回话,弃儿担心自己失言急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
胡琪儿吃吃一笑:“我可没小心眼。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啊,不方便说么?那我不问了。”
胡琪儿幽幽说道:“倒也不是不方便。只是我也不知是在何处。父亲和师父师母都未曾和我提起。”
“这倒是古怪的紧,为何如此神秘。难不成师姐是什么尊贵人物么?”
只听她又说道:“我也不知。自记事以来便在那处桑林里住下,对自己身世处境一点也不清楚。除了父亲师父几人,还未曾见过其它人,更不知,更不知道母亲是谁,他们也从来不准我问不准我想更不准我离开桑林,也不准其他人同我接触,好像我是一个煞星一般。后面父亲又生病离世,只余我一人孤苦伶仃。”
说到这里,一阵阵抽泣之声传入耳中,弃儿也不知如何安慰,只道若有肢体接触实在有失礼数,便道:“师姐境遇倒是和我差不多。我是乡下野人,也没亲人朋友,要不是遇到师父几人,只怕这辈子也待在山里出不来,跟我做伴的野兔野鸡倒是有许多只。”
两人互通身世,隔阂消除不少。胡琪儿破涕为笑,似乎之前的幽怨忘的干净,又朝他打趣道:“此后我俩要结伴同行啦,只盼你不要欺负我一位弱女子的好。”
弃儿闻言忙不迭回答:“我怎能这般无耻,师姐这样的仙子,只怕心疼还来不及。”
“是么?那你可要大失所望啦!师姐便是伤了先天胎气,生得满脸沟壑奇丑无比,这才用黑纱蒙面哩。若是见了师姐真实容貌,只怕你跑都跑不赢,哪里还会几多照料。”
说到这里又轻声抽泣,也不知是真伤心还是糊弄打趣于他。
“绝,绝对不会!哪怕满脸麻子黑斑我也当师姐是绝世佳人绝不半分轻视冒犯!”
弃儿脸色涨红解释,好在两人目不能视,也不会无地自容。
听得师姐又笑嘻嘻开口:“那可挺让人高兴。时辰到不同你闲聊啦,你可不许把黑布摘下来。”
听见一阵水声想起,他连忙低下头去,待听得房门一响又过了些时辰才敢取下黑布来,见药桶之内水已变清心中惊奇不已,感受到身体疼痛已轻微能承受,暗自称赞一番,两三下便穿上衣服去寻大廉。
另一处,刘偃站立一侧已经有一段时辰,然伯益大神冷冷打量着他不开口,刘偃一时不知什么路数,平日里虽然与师尊多有玩笑,但面临大事之际自然要庄严肃穆,只是师父半天不问话,他也站立一旁发愣。
良久,伯益大神道:“听说你有心著书立说,是叫《山海志异》么?拿来我看看。”
刘偃闻言心中一喜,从怀中抽出竹册递上,笑道:“正是,徒儿打算分山、湖、海、陆、岛屿,再上下四方各自.....”
伯益大神冷哼一声,他心知师尊不喜瞬时闭口不言。
“平日里弄弄也就算了,为师也也知你性子,不欲强人所难。只是以你的本事醉心于这些无聊事物实在不肖!”
刘偃惶恐一拜:“师尊教训的是!”
伯益大神语重心长道:“并非不准你弄,只是....”
他叹了口气,“眼下正是逐鹿中原再度涂山会盟之际,你难道不知混沌老儿一再进犯五行族部,意欲图谋天下?”
刘偃闻言神色一黯沉默不语,见他神色,伯益大神自然心中有数,但眼下非常之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历来逐鹿天下,必然灾祸并起连累无辜,尤其是混沌老儿,以他妒贤近劣,憎善喜恶的性子,莫说列国推举出来的贤能要死伤殆尽,只怕其所属族部百姓也要一同屠灭个干净!”
见徒儿依旧沉默面带难色,伯益大神又道:“为师与诸国列强中一些强者,或老迈不堪或有难言之隐不得参与此事,入围年轻一辈功力尚浅,只怕难以匹敌这不知羞耻下场的老匹夫,如今只好再推一人与之对抗,除你以外还想不出第二人。金族的小娃娃虽也有实力,但弱点太过明显,若是有心人想要拿捏只怕要坏事。”
刘偃大惊失色道:“这可如何使得!徒儿与他有父子之谊,岂能同室操戈以下犯上?况且,况且徒儿并非中国王子,岂能为贤?”
伯益大神冷冷说道:“你又不是同他一族,能有多少父子情谊?又是谁说只有天潢贵胄才能,前朝上帝不也是寻常人家么?此事不答应,便是置天下万民于不顾,以后你有何面目示人?就这么说定,我同议事会诸多长老商定,推举你为贤人,择日你便去黄国代你师弟统领武周百姓。”
“不可如此!”
还未等他解释,伯益大神面色铁青,站起身来一巴掌便将桌上杯盏硬生生拍了进去嵌入其中隐没不见。
刘偃见状面色无奈说道:“就依师尊便是。只不过我占了师弟的封国实属不义,如此绝非正当行径,着实无颜见人。”
大神没好气开口:“为师的封国想给谁给谁,且你师弟资质平庸碌碌无为,更是毫无进取之心,根本不是做国王的材料。”
刘偃俯身一拜:“弟子不愿背负不义之名,还请师尊收回成命。若是师尊执意,弟子便去蛮荒寻一处野蛮族部收服,为神朝开疆扩土。”
伯益大神心中快慰,抚须大笑:“徒儿当真有心,若能开拓疆土教化野人,符合我天朝圣道,为师封国兵士你可自行调动随你征战!既然如此为师便与长老商议,代你建立封国氏族,便将你部纳入版图便是。如今你已为王公,可不要终日游山玩水,须知惟德动天,无远弗届。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为主仁德,忠于职守,讲原则法度才是圣明之主。”
刘偃诚惶诚恐跪拜下来道:“师尊教诲弟子牢记在心。调遣强兵劲旅恐杀伐过甚,弟子只消一人前去,自有办法教化野人。”
伯益大神对此颇为满意,“吾徒宅心仁厚当真让为师高兴。能不动刀兵更好,如若遇到困难再回来调兵遣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