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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龙石吸血现真身 阿雅一舞惊众人

“虽险不避,乃心中道义!”丑面直接打断不来正在说的话。

不来点头道:“不来自知无力为兄台解难,那只能祈愿兄台此去平安了!”

丑面笑笑道:“我也希望兄台祈愿成真!”不来闻言,一直沉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看兄台身体健壮,不乏谋生之力,为何流落如此?”

不来道:“兄台不知,在下空有大骨虚肉,却是手无缚鸡之力。只因胎里带来不治之症,发作起来,头晕目眩,态如病虫,做事不得。家业本就淡薄,延医请药几已耗尽,父母去世后,在下坐吃山空,以致如此!”

“嗯!原来事出有因!不过这般境况在世上也算平常,我以前比你更甚,自幼流落街头,饿了偷东西也被别人打!今日你我缘份不浅,却需就此分别。这些银两你拿着,我因为要北上救人,只能帮你到这了。我建议你南下,离开这个地方,因为那里人灵诸国繁华富庶,是你施展抱负的地方,而此处与外族交界,不日将有兵事,不安全了。我要赶路,咱们后会有期吧!”不来毫不客气地接过丑面递给他的一包银两,看着丑面道:“好,我早有南下之念,只苦于没有盘缠以资路上之用,今有这些银两,我即动身。不来日后当有所报!”丑面摇头道:“今日之举,不图报也!告辞!”

丑面五人上马,辞别叶不宁四人,出镇往北而去。丑面四人为了尊重阿雅部落的习俗,只在白日行进,入夜即搭起帐篷,让阿雅先行休息。在阿雅指引下,一行人于路又过了许多村落,渐渐人烟稀少,最后飞马进入广袤的草原。

这日,风和日丽。丑面五人登上一座山丘,前面出现一个部落,上千个帐篷,牛羊遍地,炊烟袅袅。阿雅在马上用手一指,欢声叫道:“快看,那就是我阳光部落呀!”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阿雅已经一马当先,冲下山坡。众人大喜,争相策马,追阿雅下山。

部落周边,很多牧民在放牧,你看那女子,人人笑靥如花,妩媚多情;再看那男子,个个身强体壮,高大威猛。牧民看见阿雅,兴奋欢呼,纷纷弃了手中事物,围拢过来叩拜。阿雅高兴地在马上扬袖展臂作舞。下面围拢过来的牧民,有的牵马坠蹬,有的放歌舞蹈,一路簇拥着阿雅往大营走去。丑面四人只跟在后面,虽然看得不明所以,却也忍不住被这场面感染的随舞起来。

丑面四人被执刃之士拦在部落营门外,只得牵马等候。少时,便有一队人马出来,当先一人跳下马来,与众人见礼,道:“在下蒙舍,奉我家可汗之命,恭迎诸位进营!”小蝶问道:“那位阿雅姑娘呢?”蒙舍笑道:“正在大帐等候诸位,请!”。

阳光可汗以部落最盛重的方式欢迎他们以示感谢,并下令设宴款待贵宾。部民们献上最喜爱的马奶酒和羊奶酪,杀羊宰牛,击器作乐,载歌载舞,热闹起来。

阳光可汗道:“我部落百姓乃是驰骋草原追逐阳光者。我们天明而起,日落而息,敬畏天地,醇享自然,热情好客,民风淳朴。各位远道而来,不辞辛苦,护送部落的明珠、草原的雏凤、人间的百灵鸟安然返归,本汗感激不尽,请满饮此杯,看我子民献舞助兴!”大家共同举杯欢饮。小蝶不胜酒力,只在一边喝着奶茶。邹世平不惯小杯,讨来大瓮饮酒。季天图喝了酒就松开捆腰带,大口啃咬起烤羊腿来。

鼓乐声起,盛装女子呼喊着踏乐而来,但见:云霞起于平地,百花立于空林。忽飞马临川,鹤掠幽谷;忽荡舟摇楫,惊避回水;忽落叶洗秋,彩雀纷飞;忽一鹭入江,千鱼出水……佳人奉美须当舞,花满人间未必春!

丑面欣然观赏、小蝶抚手叫好之际,场上献舞的女子分退两边,中间现出一个穿红裙戴珠冠别红花的姑娘。红裙姑娘背对丑面众人,柔臂上扬,兰指轻捏,裙镶金线,冠嵌宝珠,玉立婷姿,光彩夺目。丑面哪见过这般美女,一时是瞩目难移。小蝶亦大为意外,奋然称赞道:“何来霞光万道?如见日出东山!”

红裙姑娘转身回头,四面百姓欢呼,丑面、小蝶、邹世平和季天图瞬间惊呆,立时看傻了眼。身在人间不曾见,疑为神宫送将来。你看这姑娘小小年纪,生的怎番模样?

灿若红日初升,美若彩云飞天。游鸿若瞥,不越峦山。秋鸾得见,裹翼不迁。天有星月之光,未至朝思暮想,怎可相提媲美?地有峰谷之望,无令心驰神往,不可同语比肩!高山湖水,态度清冷。幽谷兰汀,静止芳香。琼玉之笔,谁为仙妃之画?碧石之墨,孰描神皇之采?天斗化篦,得梳流光之发;春风细草,徐结水润之眉;寒江孤月,正应闪烁之眸;梅花覆雪,勉喻明媚之颊;石榴吐血,妄效落霞之唇;羊脂凝玉,难仿噙香之齿;两靥生花,更添娇容之美;双耳垂珠,益增冠绝之貌。

唏嘘,尝见浮云变化,玄妙无涯,直叹天公造诣,今见斯女形容,甚为惊骇,非浮云所能形状,深疑人间不有。曾赏山河瑰丽,锦绣无极,堪赞地母神奇,今观斯女模样,乃至震撼,非山河所能造化,自信古今绝无。

唔耶,天高当为避,睹盛颜而自卑;地厚以为恭,载绝色而生惭。红珍绿宝,逢佳人而泛喜;紫坠黄悬,饰丽姝而生辉。玉雕金刻,因之传神十分;花织蝶绣,配之得压春色。雀屏凤羽,岂可尽喻其姿?荷苞丹蕊,焉能足形其色?常言万物有瑕,由此始知其假,盖天地有所偏倚而俊秀有所钟情乎?千古虽长,得一实属侥幸。乾坤即大,舍此再无别她。无幸得见,应谅嗤之不信。有幸见之,瞬失端正之态。籁籁天音,将歌而无尽妙之曲;穷穷之辞,欲颂而有难酬之意。苍苍之水,当有干涸之日。惴惴之心,再无宁静之时。

嗟乎,气滞意呆,难理神思之序;吸虚呼喘,焉捺怦动之心?暗渡羡慕,如鸦鸟见于英凰;甫视生惭,愧俗蒿气污仙芳。怯而羞退,无非如此;企而神伤,不能例外。人间有此,思往而不回;世间无彼,倾心而安诉?馨德彰显,今知灵宠有佑;窥情以瞻,颤若锥立之山。

咿呀,遐思乱想之际,忽见鸥鹭齐飞,各衔五色彩旗,上书:冠芳、绝尘、仙雅、魁花等字。正待细看之时,又有鹊鹤盘桓,悦鸣欢唱于上,声若:梦幻、痴情、生灭、悲欢之语。及至鼓乐萦耳,方觉迷蒙缓散;待到清风回神,才知薄汗轻侵。闺秀如缕,此居无上之右;美艳不乏,无敢窥伺其左。平生仅见,怎不忽惊忽讶;窃幸相逢,却又乍喜乍悲。

啧啧,今作案后之宾,惶为人间俗物。举见云宫千幢,应知非是凡人居所;遥望月桂万枝,当晓不舍尘世半叶。诚然云水看顾,孤心当悉从处。赏见深海明珠,空有不尽之言。赞自不绝于怀,苦于触齿即化。谨叹曰:

天门尽开春色落,红尘挤满人间客。百花不敢争魁座,不为伊颜却为何?

尝嗤凡容逊天色,侥幸生来非力得。今见形貌失魂魄,惊信绝卓乃天设!

在四位侍女给丑面四人斟酒之时,红裙姑娘往前迈了一步,她跳舞了!四周人群立时定睛掩口,鸦雀无声。四位侍女瞬间都忘了手里正握着壶斟着酒,只把眼去看舞,以致酒溢出杯盏,流了一桌面,却谁都没注意。此时除了观舞,无人顾及其他。风敲钟鼓,香抚琴笛,飒然一动,恍然一惊,但见:星采下界,锦云升腾。视之远近,弗无不舞之花;望之高低,遍布绚烂之霞。天藏杳媚,比来不敢献丑;地富迥丽,目此只能藏拙。山峦若见,迎风倾倒;原野如睹,乘势拜服。仙姿出入,忽然忘世间世外;魅妙有无,顿不管是梦是真。……一舞作罢,众尤未醒。旁边倒酒侍女齐讶声道:“啊,酒洒了,恕罪!”众人这才发觉,忙作一团。

阳光可汗哈哈一笑道:“这可是我的掌上明珠,草原上初升的太阳,千花草原上最美丽的公主啊!阿雅,快来见过你的救命恩人!”“阿雅?”丑面四人舌头滑出,瞬间惊讶!

阿雅走来,怎样形容?步若轻鸥,跳如飞鹇,停止多韵,神彩至精,款款而来,翩翩至前。阿雅公主莞尔一笑,一一给四人施礼。丑面四人忙起身回礼,仍是将信将疑。邹世平道:“原来阿雅姑娘画着鬼面,托言貌丑,是戏弄我们!”阿雅摇头道:“阿雅平常就涂鬼面,非故意为之。今乃始以真面目相见,还请勿怪!至于托言貌丑……乃是小心而已!”众人会意,哈哈大笑起来。阿雅又道:“一路上多谢小蝶姐姐照顾,阿雅感激不尽!”小蝶从心里喜欢阿雅,便从手腕上摘下一只水澈郡主亲赐的流水逐花镯,托住阿雅的手给她轻轻戴上,阿雅十分欢喜。

阿雅走到丑面面前,斟上酒,笑着问道:“丑面哥哥,阿雅此舞如何?”丑面惶愧道:“美极!”阿雅道:“此舞若美,我想知道哥哥看了以后有何感想?”丑面想了想,正要开口,却听阿雅道:“违心赞我之话就不要说了,我没兴趣!要说就说你现在心里真实感受!”丑面苦笑,点点头,把原要说的恭维话咽了回去,慢慢说道:“本是原上草,作絮随风落。草丛堆中没,杂花满山坡。草木不识花,曾问花如何?下闻泥土香,上看浮云过。忽然一枝来,竟然忘山河。今知花颜美,草絮心漠漠。”

阿雅闻言一怔,若有所思,忽又笑道:“看到了吗?这里处处充满了美,人们喜欢为美欢呼!阿雅面目,为何让哥哥心漠漠,是不值一看,而让哥哥失望了吗?”丑面摇头道:“没有,大出意外!”阿雅故作神秘地道:“那丑面哥哥,我们很早就见过,你知道吗?”丑面自是不信,又不好直接否认,便道:“我想也许吧!”阿雅笑笑道:“那我们就是故人了,见了故人,阿雅去了涂面,哥哥还要用面具遮面吗?阿雅很好奇,丑面哥哥摘了面具后是怎样的面容呢?”丑面后退拱手道:“在如此美丽的阿雅公主面前,我自惭形秽,这面具后面是一张丑陋的脸,我从不敢摘下面具示人,请阿雅公主见谅!”阿雅以她自信的神情看着心虚的丑面道:“丑面哥哥,我要是想看看呢?”丑面突感尴尬,进退不得,只道:“这不可、不可……”阿雅上前一步道:“我就要看一下!”

阳光可汗忙止住阿雅,责备道:“阿雅,不得无礼!天下周章,各行其道,万般从事,自有其理。要懂得顺承善待,不可强人所难。而且,尊重客人,是我们千花草原上阳光部落的传统,你忘了吗?”阿雅一听,撒娇道:“父汗……”阳光可汗佯怒道:“好了,还不快退到一边,可不要让父汗怠慢了贵客!”

阿雅摇头不依之际,小蝶上前解围道:“阿雅公主,你的秀发像黑色的湖水一样美丽,我有中土大国编发之技,来我身边,我编给你,保你喜欢!”阿雅一听,转移兴趣,便道:“小蝶姐姐,那就有劳了!”说着就坐在小蝶身边。小蝶小心地给她盘了一个飞仙髻。阿雅十分喜欢,跳起来,跑去找他年轻的男女玩伴观看,不一会就被玩伴和服侍的老妪仆人簇拥着到远处玩耍去了。蒙舍连忙带着一队卫兵跟上,一看便知是去保护阿雅。

阳光可汗欣慰地看着阿雅快乐的背影,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满含歉意地对丑面四人道:“你们不知道,我老来得子,偏这女儿生的过于美丽,让我和她的母亲忧心忡忡。她的母亲临终前千叮万嘱,女孩美丽是好事,但过于美丽,却要走入风雨,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她日常画上鬼面,不让她露出真容……也是难为她了!”武玉海不解道:“偌大一个部落,身为可汗,还用担心女儿貌美之患吗?”阳光可汗面色尴尬,只道:“总是需要小心一点……”

季天图突然问道:“可汗,如此说来,我倒是想问问,阿雅公主是您的掌上明珠,怎么会被人掳走呢?”阳光可汗举杯道:“唉!都是我大意,多亏诸位,否则追悔无及!来,饮酒,这事说来话长,日后若有机会,再说不迟!来,干!”

仆人来回斟酒,众人频频举杯,日傍西山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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