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璎珞面面相觑,斟酌了半天,说道:“之前海贵人确实来过臣妾这儿求臣妾放娴妃出寿康宫,臣妾只当她是与娴妃交好所以一时情急,想着些许小事,就不必告知皇上。”
皇帝怒道:“什么?珂里叶特氏还真因怀疑皇后挟私报复,就来长春宫冲撞皇后?”
容音道:“泽芝一家之言,只怕不能尽信。海贵人倒也没有提及什么臣妾嫉恨娴妃的话,只是来恳求过臣妾。”
璎珞道:“海贵人那一日,不等通传就往长春宫里闯,进来就直接跪着哭求皇后,皇后娘娘宽仁,只当她急切之下忘了礼数,就让她回去好好学习宫廷礼仪。”
皇帝想起什么,问道:“皇后来与朕商议娴妃宫室的事情,是因为此事?”
容音想其实我是因为几位太妃的要求,在璎珞的提醒下并没有说出口,只按着璎珞的脑内语音指导说:“这……倒也不是,只是海贵人来了一趟,给臣妾提了个醒,臣妾想娴妃毕竟是皇上的妃嫔,与皇上的情谊不比旁人,虽说要尽孝,终究是皇上的心意要紧,所以才……”
皇帝内心又是尴尬又是感动,长叹一声:“皇后贤良淑德,可那心窄的,如珂里叶特氏,如此践踏皇后的好意,当真可恨!”
容音道:“说来这些都是旧事,要是今日不说,臣妾都险些忘了,皇上也不必如此挂怀,只是寿康宫为太后和众位太妃居所,这看守的人却如此手脚不干净,这……”
皇帝被提醒,突然想到:这确实是个借题发挥,肃清太后暗桩的好机会,立刻道:“皇后所虑极是。寿康宫伺候的奴才确实该整顿一番了。”
他冷静下来思索一番,道:“如此,这件事也交给皇后去办,上回那个给白答应递消息的小太监,趁此机会也调出来,让他在白答应身边伺候吧。至于珂里叶特氏……交给朕吧,朕会给皇后一个交代。”
把小苗子调到白蕊姬身边,搁这互相牵制是吧!璎珞内心感叹,说这皇帝没水平吧,这些权术伎俩倒是时不时能用用,说他有水平吧,他在他自己的后宫还只能用这种法子!
会计司中,泽芝忐忑地坐着,心中却多了份心安。
她本来自恃是娴妃娘娘的人,想着到海贵人身边不再受惢心、阿箬压制,又能靠着娴妃这层关系得了海贵人信任,掌握海贵人这院里的大权指日可待,不想又有个叶心压在自己上头。
叶心为人直来直去,根本就不因自己是娴妃派来的就对自己多奉承些,反而对自己诸多提防。泽芝心中暗恨,将叶心当成自己掌权路上的障碍,好不容易让她抓到叶心与海兰因为娴妃生出嫌隙的机会,她便趁机挑拨海贵人,说叶心分明是心中向着皇后,没有娴妃。
海贵人果然如她所想,惩治了叶心,甚至还将叶心直接赶出延禧宫,真真是给她一个意外之喜!
只是没想到叶心这丫头身子骨这么娇弱,受不住罚,才让皇后娘娘逮到海贵人的错处。五福和那两个扫地的丫头也可恶,竟然在这节骨眼上背叛了主子,还落井下石,说自己挑唆主子,简直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啊。
她知道妃嫔犯错,底下人往往要跟着吃瓜落,尤其是那些冲在头里的,给皇后贬到冷宫的双喜就是个例子。
现在皇后在皇上放权后亲自过问此事,若要拿海贵人开刀立威,只怕会严办此事,自己被安上挑唆的罪名,下场未必比双喜好到哪里去,冷宫,浣衣局还是好的,说不定,会被罚入辛者库当一辈子罪奴。
海贵人对上懦弱,娴妃也是个靠不住的,毕竟阿箬欺负惢心时,娴妃也不曾出头,这种时候更不会捞自己。关键时刻,还是只有自己能救自己啊。
她盘算一番,想出一个法子:老老实实招了,等着皇后严办,自然不行,若说出她知道的海贵人对皇后不敬之罪,一则可以转移皇后注意力,二则自己举发有功,皇后为着收拢人心,也不能处置自己过重。
毕竟比起下人的事情,主子应当更在意脸面、威信和收拢人心这些事情才对吧。
但若是主动举发,又有攀咬之嫌,因此只有假装不经意说漏嘴,再无奈招供,才更能取信于人。
人在绝望的境地,欲望会一再降低。泽芝本来想成为海贵人手下第一大宫女,现在,被逐出宫,就是她最满意的结果了。
泽芝冷笑一声,心道:海贵人啊海贵人,你别怪我对你无情,本来呢,我也只是不想在阿箬惢心手下熬日子,才想当个主子娘娘手下最有权势的大宫女;至于谁是主子,我能有什么所谓。要怪就怪你自己,把真正在乎你,与你共患难的叶心赶出去,把我这个利用你翻身的给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