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如今渐渐长大,臣想是否将公主送回太后身边,由太后亲自教养,以免日后母女生疏。”
諴亲王言辞恳切,皇帝却知道,这位小王叔也知道如今形势晦暗不明,才要将太后次女送回,以免皇帝将他与太后及其背后的钮祜禄氏联系起来。
看来和亲王和諴亲王这两位宗亲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至少没有站在弘皙那边。皇帝面色稍霁。
他只道会考虑此事,敷衍了一番便让諴亲王离开。
午后,皇后来到养心殿。
皇后此次前来,是为请罪。
“臣妾无能,没能即刻压制流言,致使如今后宫议论纷纷,臣妾有失职之罪。”
皇帝想到皇后快速查出结果,处置一干人等,这流言仍是传播甚广,多半是太后那边或自己身边的内奸传出去的。
他扶起皇后,道:“皇后一向尽心尽责,这次事发突然,也是愚蠢之辈嚼舌根,不怪皇后。只是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应当好生管教六宫诸人,让他们不可造次。”
皇后垂眸道:“皇上,除了怕扰了太后清静,没去过寿康宫,臣妾已在其余各宫的宫人中追查流言的源头,这是臣妾拟出的名单,请您过目。”
皇上接过皇后呈上的名单,看了起来。
同一时间,长春宫中。
白蕊姬坐在梳妆台前,摘下面纱。
镜中的自己两颊发红溃烂,触目惊心。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重新戴上面纱站起身。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白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白蕊姬惊异回头,璎珞站在她寝殿门前。
白蕊姬怒道:“璎珞,纵然你是皇后的大宫女,也不能随意进入我的寝殿!”
璎珞行了一礼道:“白姑娘恕罪。奴婢只是想来提醒白姑娘,白姑娘此次去找皇上告状,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啊。”
白蕊姬惊道:“你怎么知道……”
璎珞道:“白姑娘,您的梳妆台里,应该有两盒药膏吧。”
白蕊姬见秘密被撞破,硬着头皮道:“你说什么呢?”
璎珞轻轻一笑:“除了您被贵妃打伤那日开的药,还有人给过您一盒药膏,说里面掺了东西,让您的脸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让您找机会去皇上面前告状,是吗?”
白蕊姬惊疑不定,璎珞将她慌乱神色尽收眼底,继续气定神闲道:“皇上不会为您挨几个耳光对高贵妃怎么样,但若是挨打后又用了掺了东西的药膏,伤得更狠些,皇上便会心疼动怒,贵妃也就难以置身事外。
除了贵妃,您与娴妃同去太医院,娴妃取的药中又有附子等有毒的药材,这药若是有问题,就能趁机攀扯娴妃;您在长春宫伤情恶化,皇后娘娘说不定也要吃挂落。而您,若能因此得皇上垂怜,就能更得宠。
若奴婢猜对了,您伤一回脸,就能一次让皇后娘娘、高贵妃、娴妃都扯进来,倒是好盘算啊。”
白蕊姬被说中心事,惊异之后便是恼羞成怒:“你这大胆奴婢在乱说什么!”说着扬起手,就要往璎珞脸上招呼。
璎珞抬手将白蕊姬制住,继续道:“后宫的水浑了,自然有人能浑水摸鱼,可这个人不会是您。您有没有想过,背后给您出主意的人,不惜让您伤害自己的脸,来达到她的目的,她真的考虑过您的安危吗?
如果皇上因您如今容貌有损而厌弃您,或是您的脸其实不能恢复,又或者皇上不喜有人生事,您又当如何自处,这些您想过吗?”
白蕊姬愣了一愣,昂首道:“皇上最不喜的是我因出身低贱被人随意欺负!皇上会为我做主的!我多一盒少一盒药膏,根本就不能说明什么,你空口白牙诬陷我,我看在皇后娘娘份上不与你计较,给我让开!”
她本是用强势表现掩盖心虚,却不想璎珞松开手,竟真的给她让出一条道:“您背后之人是这么教您的吗?那么奴婢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奴婢最后再劝您一句,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若您还是坚持要去,就请吧。”
白蕊姬冷哼一声,走出门去,身上披风被寒风卷起,发出猎猎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