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好像是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有时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似乎又是她自己，那种冰凉的触感和铁皮拉扯着因为出汗而有些黏腻皮肤的微微刺痛是那么的真实......

她讨厌这样的感觉！

“所以，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知道的，人们之间互相认识和了解的前提总要从自我介绍开始吧。”

女孩渐渐冷静下来，这个胡子老头虽然给人感觉一直在满嘴胡话，但看得出来似乎的确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

根据女孩对那一类人的了解......应该算是了解吧？如果实验对象在他们眼里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话，可没有谁会这么有耐心。

“21......”

“嗯？！”

“我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但似乎之前有谁管我叫做过21还是什么的？”

“就......就只是21吗？”

天知道邓布利多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现在他几乎100%地确定那天西比尔的预言里提及到的就是这个孩子，要不然天底下哪来的这么多巧合。

“其，其实......也有人管我叫做其他什么，如果那也算得上名字的话。好像是有谁把看见我使用你们所说的那种‘魔法’的事情传了出去，有一阵子其中某些孩子会管我叫做VOMI.”

成天与垃圾堆作伴，又会将身体变成那种类似于半流体的状态，女孩......哦不，是VOMI（呕吐物）会被其他小孩子取这么个羞辱性质的名字并不让人意外。

但有趣的是，VOMI在得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生气，反而坦然地应了下来，哪怕那些讨人厌的小鬼头一边做着让他们显得更加讨人厌的鬼脸，一边流着口水这么怪声怪气地把戏弄她当做难得的乐趣。

或许在经历了某些让她流落街头的事情以前，她的名字本来就应该是这个。

邓布利多并没有对这个恶作剧似的名字表现出什么厌恶，只是在心底暗暗琢磨被预言称之为“暴食者”的存在却被命名为“呕吐”，这里头是不是对女孩未来的命运做出了什么预示？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虽然还没有回霍格沃茨去确认准入之书上有没有出现新的名字，但邓布利多已经开始忧虑起这个孩子未来会不会在学校里因为一个名字的事情而成为某些顽皮孩子们眼中逗弄的对象。

说来惭愧，作为校长，邓布利多自己确实尽可能的做到了平视每一个茁壮成长中的孩子，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出身、家庭环境亦或者是当下某些作风而对他们另眼相待，但不得不承认一些青春期孩子中常见的恶劣现象从霍格沃茨创办以来就一直未能彻底根除。

有些事情是具有两面性的，如果真的狠下心来，某些情况不是不能得到遏制，在霍格沃茨的城堡管理员还能对学生用上刑具施加体罚的时候，霍格沃茨确实经历了很长一段“学风整肃”的时期。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代表放纵，但先不说类似体罚这样的手段本身就很让人不喜，在邓布利多看来，巫师是一种需要依靠情绪与创造力来通过自身力量创造奇迹的群体，扼杀个性本身就是在扼杀年轻巫师未来的可能性。

所以起码在邓布利多在任的时期他更希望孩子们能自己明白要怎么做，而不是教授们按着头指示他们该怎么做。

“我的意思是，你至少需要一个相对比较常规的名字，这样以后你进了学校学习同学们和你相处也会方便一些......嗯？你的意思是不想抛却VOMI这个名字吗？”

早该想到的，不论过去那段经历是否令人感到愉快，但这个名字和曾经那段记忆就好像是女孩明明吃到肚皮滚圆也不肯放手的点心一样，是为数不多她曾拥有过的东西。

“那就为自己想一个姓氏吧，你知道的，填入学报名表的时候名字那一栏需要符合格式。”

VOMI没有上过学，但在她的认知里入学本身似乎就意味着需要填许许多多花样复杂的表格，刚才在她印象里还胡话连篇的邓布利多言语间的可信度稍微被她在心里拉高了一点，但这并不能构成她就这么乖乖地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老家伙去他所说的那所学校的理由。

“霍格沃茨别的情况我可能不太好说，但至少有一点我是可以保证的，那就是那里的伙食不但丰盛美味，而且绝对管饱！”

都不用那劳什子的摄神取念术，在百多年阅历的邓布利多眼里，年幼的女孩几乎都把她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当即抛出了除却前面那堆废话之外对女孩杀伤力最大的杀手锏出来。

对于这样成长经历的孩子来说，什么掌握神奇的魔法，什么可以交到许多知心的好朋友，或许都不如一句能吃饱来的有诱惑力，掌握对话主动权的关键就是要学会满足对方当下最为迫切的需求。

VOMI的脸上绽放出了发自内心的真切笑容，第一次开始对胡子老头口中的那所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入学资格的魔法学校生出一份迫切的期待，并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起属于自己的名字。

“河畔的?不不不，垃圾桶侧......要不叫粉色的？唔！！！！！”

大概从对这个世界有着相对比较清晰的认知以来，这还是女孩第一次如此激烈地驱使自己的大脑快速运作，但是受限于极其有限的词汇量，每说出一个“名字”，VOMI似乎都能看出邓布利多的脸色似乎又黑了一分。

“既然你看上去那么有主意，那干脆你来帮我取一个呗！”

终于等到你开口求我了！

邓布利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浓密的白须之上隐隐勾勒出出一个奸计得逞的得意弧度。

“赫玛弗洛狄忒斯，按照你的喜好叫做VOMI.21.赫玛弗洛狄忒斯怎么样？”

赫玛弗洛狄忒斯——小美神，同样也是塔罗21号牌背后所代表人物的名字，就这么被邓布利多恬不知耻地硬搬了过来。

邓布利多虽然是个世纪单身老汉，但对于女性的相貌并不缺少最起码的审美，在他看来就算是这样的名字，以VOMI的长相潜力来看也绝对背负得起。

VOMI不知道如何评价，只觉得这个又长又拗口的名字听上去似乎确实是比自己之前瞎取的那几个更像那么回事儿。

“就......那就这个吧，马马虎虎。”

故作挑剔却又无可奈何不好拂了他人好意的样子应了下来，VOMI那张细看颇为俏丽的小脸上似乎每一根肌肉纤维都在努力地绷住自己，好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不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