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血手就那样挂在顶峰好一会儿,可以清晰的看见手上的伤痕,指甲全部都是脱落的,剩个两片挂在上面。
手指突然发力挤出为数不多的血液,一只腿艰难靠上峰顶。
随后是另一......半只手臂,这只手从手肘处断开,看伤口应该是因为撕扯断裂。
手脚共同发力把他送上了顶峰,他翻滚一圈后匍匐在地上,看不清面容,血水与黑发胡乱纠缠在一起,但苏凡感到了一道视线。
他看到我了。
不知道这般模样的他到底哪里还存在力气,居然没有过多停留,便伸出那对比另一只还算完好的手挣扎着向我爬来。
爬的很慢,动作很丑,沿途还把最后剩下的那两片指甲给掉了。
滴落下的血液染红了沿途的花草,也盖住那里我曾经胡乱划出的剑痕。
我看着他付出的努力,理智逐渐回来了。
我想帮他,但可能因为理智还没完全回归,又或是因为这段满浸孤独的年岁,我无法行动。
不过他好像也不需要我的帮助,爬了好久,爬到了我面前,双膝跪地支撑起那残破的躯体缓缓抬起头,伸出满是血污的手。
握上了我的剑柄。
我对上了他的眼睛,被血浸染得通红却依旧明亮的一双眼睛。
【同调开始】
【“我”被人抱在怀里,枕着温暖的臂弯,她捏了捏我的脸,亲吻我的额头:“亲爱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妈妈太喜欢你啦,要爱你一辈子喔!”我看不清她的面庞,只知道她的声音很温柔。】
【“亲爱的孩子,你说,为什么世间总有那么多遗憾与分别呢?勇敢去爱去守护,不是很美好的事吗?为什么要制止这些选择固守呢?”
她捉住“我”稚嫩的手,放在她脸上轻轻摩擦着,我感觉痒痒笑了起来,她也笑了。】
【“亲爱的孩子,妈妈要走了,之后记得要多多吃饭好好长高,爸爸笨不知道照顾人,妈妈给你织了长大后穿的厚衣服,要记得穿,等以后懂事了也不要记恨族群,这是我们的传承,是妈妈违背了,也不要顶撞爸爸,是妈妈对不起他,一定要好好长大好好的爱自己啊。”
“我”伸出依旧稚嫩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她捉住我的手哭得很伤心:“妈妈舍不得你啊......”她的泪打在我的脸庞,有点烫。】
【“我”挥舞着刀,在爸爸的指点下学习武艺,爸爸很强壮也很严厉,我的进步肉眼可见,但我想妈妈了,问他妈妈在哪,他总说:“在你长大的路上。”可我都十岁了。】
【“我”躺在房顶望着高挂天际的圆月心里依旧愤愤不平,凭什么不许我远行?族里这群旧时代的老顽固,脑子里装的真的全是大粪,这样的日子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将小刀从这人的脖子里拔出,溅到脸上的血液有些黏稠,我皱着眉胡乱抹了一把,望向身后一直被欺凌却只会瑟瑟发抖躲在角落的族人,依旧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不反抗呢?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明明这么弱,可他们却惊恐的指着我尖叫:“杀人了!你怎么能杀人!你违背了祖训!!”
这些话让我突然变得很烦躁,暗红的瞳孔凝视着这些愚昧的家伙,心跳慢慢加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耳边不断低语:
“杀了他们吧?碌碌无为无思无能,却又喜欢跟着风对你指指点点,杀他们不过随手,为什么,不呢?”
我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刀,一丝血腥气息自我周身弥漫开,牵引着我朝他们走去。“啪!”,突然一只手重重拍在我的肩膀,我回身一看,是爸爸。】
......
【“我”看着眼前那持剑傲立的人被这把武器无往的锋锐牵动了心神,回到家后我问老爸能不能不学刀改学剑,他并没有如我想的发火反而露出笑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剑无背,双面皆锋,有进无退,这条路我教不了你,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我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离开了族群,被诅咒的族群,老爸为了我的前行留了下来,他说不必牵挂他们,让我代他和妈妈还有家族去看些风景,可我都十五岁了怎么会不知道妈妈去哪了呢......
我不再懵懂,我也不恨我的族群,就像爸爸说的那样,余生不会被这些事物困扰了,听说那座山上的传承之物是把剑,去看看吧。】
【“我”交了些朋友,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与我的家族完全是两个极端,但还是不与他们过多牵扯的好......毕竟我是注定要独行的人。】
【“我”成功了,离家三年之久,我登上了这座传说之山的山巅,果然值得啊...眼前花海环绕,干枯的巨树结出一个鲜红的果实,其根一具远望的尸骨与一把古朴的长剑,剑上有只眼睛正看着我。
属于我的路,也该起步了,我伸出剩下的手爬了过去。】
【同调率55%,同调成功】
苏凡睁开眼看着眼前少年满是血污的脸,少年也正看着他,嘴角艰难扯开一个笑容。
看着这莫名熟悉的笑容苏凡一愣。
同调成功将他们联系起来了,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好像只要一个眼神对方便能心领神会,好像无论相隔多远他们也能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这正不断摇晃的红色身影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可仔细回忆,却又没有丝毫与他共处的点滴。
苏凡的思绪一下变得非常杂乱。
他应该也看到我的一些记忆了吧......
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凡努力想着解决的办法。
“抱歉......我来晚了...”
思绪被面前虚弱沙哑的声音打断,红色的少年用尽最后的气力说完这句话,摔倒在地。
苏凡愣住了。
‘你......看到了吗?’
早已汇成深渊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再也无法控制,彻底爆发。
好委屈,好孤独啊......
你都看到了吗?
止不住的泪水顺着剑身流入地面,苏凡怔怔地看着面前倒地的红色身影,好像有关穿越的事有没有被他知道。
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放心,你死不了。’
苏凡破涕而笑,飘到那个陪伴他两年看得见却吃不着的果实前,最后一次凝视它。
奶奶地馋我这么久,我没有嘴别人还没有吗?该是你奉献的时候咯!
“唰!”
苏凡轻易地割下了它,它直接主动飞向那个少年融进他的身体,而后一股光华逸散开来洗去了他身上的污秽,一丝丝肌肉、神经被重塑,上演了一出活死人肉白骨的戏码。
看得苏凡啧啧称奇,牛哇~
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好像也不是用嘴吃的。
稍有点生气的峰顶终于又传来熟悉的叫骂声。
少年很快睁开眼,看着自己已经完好的右手发出“芜~”的声音。
?
苏凡扣了个问号,他不会从我这学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喂!我叫蛰!你叫什么?”痊愈的少年抬头询问。
‘名字只有一个字?’
苏凡看着他刚盖过耳朵的黑发下,那犹如点缀般的神异瞳孔,大呼不公。
“对啊,帅吧!”蛰咧开嘴角。
‘帅你个头!’
苏凡仔细想了想:
‘你叫我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