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处寻视一番,那雾一般的黑暗弥漫于洞穴的每一个角落,不知何处刮来的风呜咽作响。
这里是蚂蚁崖。
我还活着?涅尔暗自诧异。
“我的伤呢,怎么好的?”
扎奇流露出一丝窘迫,开口道:
“你不是成功把克赛可长老献祭了么?”
涅尔一愣,好像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是仪式的主持人了,雾巢又没了长老,因此你就成了异魔们认可的长老了。”
“所以我是被它们治好的?”
“不,异魔没治你,它们只是钻进了你的影子......”
“那我到底怎么活的?”他越来越觉着不可思议。
“在那些黑团钻进你的影子之后,出现了一个披着教袍的,几乎巨人一样的女性,她把黑水倒在你的伤口上,治好了你。”
涅尔皱起眉毛,他想说这人很可能是莉雅,但巨人?
巨人一样的女性,这究竟是谁?
他回想起自己弥留之际的那副画面。
这么说来,莉雅可能并不完全是幻觉,而是某种现实与幻觉的混合体。
涅尔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火种,蜡烛已燃至七刻。
“自我昏去后大概过了多久?”
“有两根蜡烛了。”爱洛丝的声音仍然充满担忧。
话说回来,扎奇刚刚是不是说“成了异魔们认可的长老”?
也就是说,克赛可被我所取代了;那么昏睡监牢那里的无形之子,是否就不会对我发起攻击了?涅尔心想。
但是,在此之前......
“扎奇,你说异魔认可我为长老,那其他人呢?”
虽然他心里大致已清楚答案,但还是要确认一下。
“噢,那当然没什么问题,大家都对克赛可几乎恨之入骨,恨不得有人出来把他做掉呢。”老人耸了耸肩。
自己的行动,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啊......
涅尔不禁也有一丝后怕,因为赌的成分实在太高了。
等等,既然自己成了长老......涅尔想到这,直言不讳道:
“扎奇,这雾巢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么?还有,长老的囊杖和铃铛在哪?”
前一个问题嘛,人之常情;后一个问题,则是因为涅尔不想再让这种教派有存续下去的可能。
没了囊杖和铃铛,仪式也不好继续举行下去了吧。
不过,不知道那些教徒怎么想,其他就不画蛇添足了。
“有是有,”
扎奇眯起双眼,流露出一丝笑意,他现在也有自己心底的打算。
几天探下来,这雾巢中遗留的财富相当巨大,足够他再开一支商队了;于是,扎奇也打算从其中捞一笔金。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能有多快就多快。”
话毕,涅尔起身,顿时右半身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禁让其冷汗直流。
但现在已不是继续拖沓的时候了,据传那些猎杀者已发现了无形教派的踪迹,正准备一举杀入雾巢。
倘若此事为真,那么他们便需加快动作,绝不能坐以待毙。
想着,涅尔先是来到武器库,那见着他的人顿时流露出一丝惊恐,也流露出一丝敬佩。
除了克赛可本人,还有爱洛丝与扎奇之外,没人知道涅尔究竟是怎么杀死长老的,教徒们只知他手段高深,行动果断。
先挑两件软甲,在选几把趁手的武器。
涅尔选了一件皮甲与两件毛毡甲,缘由便是天气已入初冬,而金属甲则过于引人注目。
没有适合爱洛丝的尺寸啊......
想到这,涅尔还是把毛毡甲往少女身上套去。
爱洛丝笨拙地想把手从袖口中伸出来,又把高高的毛领翻下以露出鼻子,光是一件上衣,穿在她身上就有如长袍一般。
“洛丝,先穿着吧,出去之后找人给你裁剪一下。”
少女点了点头,又嘟起嘴了,心里却不满着哥哥似乎忘记自己就会裁剪了。
随后,涅尔选了一把带鞘的钢制弯刀,给妹妹则挑了把匕首。
几人又来到方形石窟,长老的囊杖与铃铛此刻就静静放在桌子的一旁。
涅尔走近那诡异的囊杖,不禁生出一丝恶心,因为此刻其上的肿囊却如坏死一般,流出殷殷黄血,恶臭难耐。
他又拿起天体铃铛,左右细看一番,便揣入怀中。
这时,扎奇抱着一个小匣子小跑至涅尔面前。
里面是从囚犯们身上搜刮而来各种首饰与贵金属,还有大把的亚斯里德银币以及少量金币。
兄妹二人见着这盒子,不禁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币,而金币,更是一枚都没见过。
想到当初三十来枚亚斯里德铜币,就够一家三人吃饱几周了;这里这么多金银币,还不算哪些首饰,估计已够两人花个半辈子了。
但此刻,涅尔却不满地撇了一眼扎奇,他差不多也看出来这老头心里那点心思,不过也没说出口。
就算再多,也不好拿下了。
想到这,他接过匣子,塞进搜刮而来的皮包里,又匆匆地披上教袍,以免引起雾巢里的骚动,两人便向昏睡监牢走去。
可及至南洞,那守洞的使徒却一脸惧畏地拦住了长老。
“怎么?”
涅尔心中顿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长老,外边都是猎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