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夏季的深城海湾，黎明刚破晓，马路上已是车水马龙。公交站台上也早已布满了上班候车的人群，一女骑警驾驶摩托车靠到公交站台用扩音器对着已经拥挤的马路上的侯车人群连续喊话：“请大家注意安全，退回到站台不要跨出马路边候车，谢谢配合。……”随着女警的喊话，人群大部分人很不情愿的退回到公交站台。这位女警名叫肖子露，这是她每天执勤的地点，因在此站台候车的人群已经对她也有所熟悉，根据上班的时间点，她出现时正好是同一时间赶着上班的人群，这些人群里就有一名男子几乎每天都会在该站台留意一下这名女警，应该说从一开始无意到有意，因为在同一时间点他俩在此地点总会相遇，虽然明知道是碰巧，但这名男子总感觉是一种缘分。渐渐的他在该站台，与其说是为了等公交车倒不如说是等候该女警的出现，其实，在该站台，几乎每辆停靠在此站台的公交车几乎都是满人的，有许多车厢甚至连个站位都没有，属于车门口都能站满人的那种。这名男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现象，他因此也总结出了时间和规律，如果是早上6点30分以前到该站台乘上车，车厢是有空位的，如果是6点45分到该站台，可以上车但车厢基本上就没有位置了，如果是7点到站台，几乎是没有机会挤上车的，而此时也是女警出现的时刻。这名男子叫艾南，他每天上班都会通过三种途径，首选是公交车，其次地铁，最后才是出租车或网约车。如果7点钟以前一般会考虑公交车，7点过后至7点30分以前则考虑地铁，之后则考虑出租或网约车。显然，女警出现时，他知道要考虑地铁了，地铁离公交站台有600米，他快步往地铁站入口走去，而这个时候的地铁里已经挤满了上班的人群，但挤一挤上地铁一般是没有问题的，偶尔也能遇到些空位。艾南坐地铁也总结出了一套规律，中间车厢人最多，首尾车厢一般人少但坐着的一般都是长途乘客，而以中间车厢为界向左或向右隔两节车厢则是人相对少的或者属于短途乘客，基本过了几个站就会留出空位来，他屡试不爽。艾南感觉今天非常走运，刚一进车厢恰巧有一名靠车门座位的女士起座，艾南随即坐下。
艾南戴上无线耳机，双目闭合，开始做冥想状。他有一个习惯，上班途中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一般都会冥想或闭目养神，从他住处到公司地铁的车程是50分钟左右（需要转一站地铁，这也是他次选地铁出行的原因），而公交车直达是40分钟，打车也要20分钟左右。这段距离的时间，有些人会看手机或玩游戏，但对艾南而言是冥想和闭目养神的最佳时间。
艾南是明凯集团的新任法务，刚任职满一年，今天他要去公司处理的事务非常紧急，就是有关明凯集团的危机公关问题。对于艾南而言，处理危机公关的事在他的职业生涯里已经见怪不怪，毕竟有15年的职业生涯积累，但这次的事件还是让他有些担心，因为涉及到警方调查公司高管车祸问题，而让他不解的是肇事车辆驾驶员恰恰是公司的法律顾问杜刘海律师。此时的他没有任何的头绪，他昨晚深夜才接到公司通知，也看了新闻的报道，被公司董事长秘书通知今早9点要到董事长办公室参加紧急会议，10点30分需和董事长钱明凯先生一起接受警方的调查询问。而此时在车厢，不管他怎么闭幕养神，都消除不了诸如“钱皓死了？为什么杜律要撞公司的车？警方要调查什么内容？……而这起车祸我也是看新闻才知道，其他什么都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说？……”这样的杂念而脑海里时而又闪过杜刘海和钱皓谈笑风声都场景，为什么？为什么呀？人生无常，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些思绪接二连三的涌现，使得他无法平静下来。
对于艾南来说，杜刘海是一名专业、成熟稳重、气质佳，谈吐风趣幽默、表达清晰、思维缜密、处事灵活、具有洞察力和共情能力，人脉资源广的律师，属于他心目中典型的成功律师，他在与杜刘海对接业务过程中相处十分愉快，他和杜刘海一起代理过公司的一起案件，在案件代理上，杜浏海总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和抓住案件的争议焦点，从法律、司法解释、证据、事实、案例进行辩论，甚至很多他代理的案件判决书所采纳的本院认为观点几乎都是引用他陈述的代理意见，很是佩服。
他脑海里还浮现出杜浏海对他说过的话，“律师虽然不是商人、但应该具备商业的思维，法律是工具也是解决问题的手段，打赢官司是法律手段，不过有时打赢官司却并不能实现商业目的，不仅可能涉及到执行难的问题，还会涉及到商业信誉和其他合作的问题。在商业中解决问题不仅是法律手段还包括其他手段，商业的本质在于获取各自利益，在于双方达成协议或共识，在西方称之为‘deal’，中文意思可以是交易，也可以是分配，涉及到双方交易和利益分配的问题，这里面强调的是律师的商业思维，如何使得合作方在商业博弈中成交、达成合作，促成双赢。”
6
艾南刚到公司电梯门口，一层电梯门打开，艾南便看到张雪在电梯里头，两人对视一笑都问了声“早”，张雪是公司董事长秘书，艾南进入电梯后习惯的准备按电梯29层，只见张雪说我们直接上30层吧，董事长的车已经在停车场了，艾南随即取消了29层的按键。艾南习惯的靠左侧电梯墙站着，而张雪则靠中间的电梯墙站着。随着电梯楼层的上升，张雪问：“艾经理，想好怎么说了吗？”这个提问着实让艾南有些突然，因为他心里想的同样是「待会该怎么说」的问题，感觉张雪会读心术一样。艾南叹了一口气说道，“看了新闻报道，发生得太突然，满脑子都是疑问。”
“听说公安局的领导今早会到董事长的办公室，可把董事长给气坏，发生这样的事。感觉一团糟。“张雪说道。”配合警方调查我想是今早应该关注的，毕竟这起案件已经上了新闻热点，现在投资方都炸锅了，害怕影响公司股价，要求董事长尽快召开记者会，说明真相，回答投资者和股民关心的问题，真替董事长忧心。
电梯很快就到了30层，艾南和张雪两人径直往董事长办公室走去，通往董事长的办公室需要经过30层的空中花园、空中花园后面还有私人餐厅、会客厅、会议室、书房、健身中心，董事长办公室在会客厅楼上，需要上董事长的办公室，需要经过会客厅后面过道的一个单独的电梯，这个电梯只有董事长和随同秘书张雪以及当勤保镖可以上去，公司其他人员汇报工作均需要获得准许才可由随同秘书刷卡上楼，安保十分严密。艾南极少上30层，很少进过董事长办公室，平时汇报工作也只是在会议室。艾南带着些许紧张、好奇和疑惑心情随着张雪刷卡董事长专属电梯滴一声呼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待会见到董事长不用太过紧张。他们刚出电梯就看到董事长的随身保镖李兵「李兵，年龄42岁，离异，无子女，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早年当兵，后习武，并通过选拔进入国家散打队伍，获得全国散打轻量级冠军，曾合伙开过保镖培训公司，熟练掌握散打、街头搏击、柔术、射击等技能，李兵体型中等，身材健硕，身手敏捷，有敏锐的观察力，处事冷静，可谓能文能武，有勇有谋，是钱明凯的贴身保镖，他既是保镖队长也是私人内务总管，对于钱明凯交代的事务，总会有办法解决或找对门路处理，是钱明凯绝对信任的下属，掌握钱明凯家族私人内务管理权利。」董事长的办公室距离电梯还有一段距离，李兵知道他俩的来意，便嘱咐说，“董事长今早很早就到办公室了，他吩咐我你们一到马上去他办公室开会。”他们刚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口，就看到董事长在边抽着烟边接听着电话，“就按照昨晚会议的意见吧，董事会议安排在中午召开。”随后挂断电话。董事长钱明凯转过头看了看张雪和艾南，说“你们来了。”“张雪，你先去准备一下会议室，周律师他们马上就到。“张雪说”会议室昨晚已经已经准备好了”“好，艾南，你等会配合一下周律师，今早市公安局的潘警官他们过来做笔录，赶在他们到来之前理顺一下这些材料。”随即给到艾南一叠资料，艾南赶紧接过资料答道“好的。”
张雪和艾南到了隔壁的会议室，艾南赶紧打开资料，这是有关明皓公司有关滨江市水电项目募资相关资料，里面的协议有“《明皓投资管理（有限合伙）入伙协议》、《合格投资者确认函》、《明皓投资新三板清洁能源并购投资基金出资确认书》、《合伙执行事务沟通函》、《增资确认书》、《法律意见书》等等”，艾南看着这些资料，投资者涉及100多人。艾南猜想，“难道这些资料和车祸有关，警方要询问的内容会涉及到这些资料不成？”但随即又想，“仅仅是交通事故，这些应该是无关的内容，难道还有其他隐情？”此时，张雪手机响起，“好的，周律师，我下去接你们上来”张雪答道。显然，周律师已经到楼下了，张雪跟艾南说，“周律师他们已经到地下停车场了，我先下去接他们上来吧。”“我要不和你一起下去，我还没见过周律师呢？”艾南问道。“你还是先看材料要紧”张雪说完便匆匆往门外走。艾南想想也是，看材料要紧，否则待会都不知道怎么和周律师沟通这些资料。只见艾南整理了一下衣领，便将随身带来的iPad打开，将里面涉及的协议签署时间制作成时间轴。五分钟左右，会议室外传来张雪和几个人的声音，不用说就知道是周律师他们到了，张雪伸头近会议室，叫了一声“艾经理，周律师到了”，艾南赶紧起身，走到门外向周律师打招呼。张雪向两名男性介绍，“周律师，陈律师，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务，艾经理”“艾经理，这位是周律师、这位是陈律师。”周律师带着眼镜，大概五十多岁，有些许脱发，左右鬓发些许发白，精神抖擞，身穿深灰色条文西装外套，浅蓝色条文衬衣，黑色条文西裤，脚穿棕色皮鞋光亮，个子不算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微胖，见到艾南满脸笑容，主动伸出右手要握手，艾南赶紧双手迎过去并问了声好。陈律师大概三十来岁，头发中分开，皮肤偏黑，身材健硕笔直，大概180cm高个，身穿深蓝色条文西装，白色衬衣，系着黑色领带，脚穿深黑色哑光CROCKETT&JONES休闲皮鞋，手提BALLY公文包，形象简直就是一个男模，见到艾南也客气的握了握手。“董事长在办公室吗，我先过去和董事长打声招呼”周律师问张雪。还没等张雪回答，钱明凯已经把办公室的门打开，寒暄完后，大家一起走进会议室。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