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有关仪式中使用的使魔seran的事……也不算吧?因为说到底也只是想确认这孩子说的那位,第五次圣杯仪式中被召唤出来的aser的seran,还能不能再妨碍到我啊。”
弥赛亚依旧笑眯眯的。
“第五次……”达尼克闻言却略微皱了皱眉,“据我了解,每隔六十年举行一次的圣杯战争,在第五次的争夺之后迎来终幕,但是……”
尽力压住自己的动摇,真夜直直地迎上那双相比小修女而言更为锐利几分的紫色眼瞳。
啊没错,她当然知道那场发生在冬木的争斗倘若真实存在,必然是在才刚进入二十一世纪不过四五年的某个寒冬,而非如今这个进化得连她都十分诧异的奇怪时代。
但是
“那早已是多年前发生的事了。你的seran除非作为胜者向大圣杯许下类似继续在现代生活下去这样愚蠢的愿望,否则绝无留存至今的可能……不,也不如此绝对,只要持续向seran供给足以现界的魔力,再为其提供肉身、使其受肉的话……呵,说到底seran也不过区区灵体的使魔而已,要是用上这种方法倒也能再残喘几年吧。”
曾经将半生时间都投入了灵魂学的魔术师以冷酷的口吻得出结论。
而不知是否听懂了的小修女则是在旁不时点头:“原来如此……嗯……”
“而你即便作为曾经参战的aser,应该也已经无法再控制你的seran了吧?其证据便是……”达尼克的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冷笑,然后一把抓过少女的右手,展露出那片洁白无瑕的手背,“在失去所有令咒之后,aser的身份就是个有名无实的笑话这个笑话甚至连强制令seran继续为你效命的约束力都不复存在!”
真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并非因为自己想好的其中一个说辞被彻底揭开时产生的恼怒,而是某种更为单纯而直接的不快。
注意到少女阴沉地将视线转向被掴住的右手手腕,达尼克仿佛看到了好笑的事一般,愈发加大了手下将她扯向自己这边的力道:“哦对了,作为未来的同伴我得给你点忠告才行呢。虽然资质不错,但你终归是从未涉足过神秘的外行人,千万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有信心直视他人的眼睛不是坏事,不过当你直视的这双眼属于魔术师或是其他可能拥有魔眼的人时,那对你来说就未必是好事了。”
“魔术师……魔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语似的,真夜猛地抬头看向这个露出阴冷笑容的男人,眼神中尚且残留有大半不经掩饰的厌恶。
“所以说,就算不喜欢,也不要轻易地向强于自己的人展示出这种眼神啊。”达尼克半是嘲笑地说道,语气却近乎是与表情相反的怜悯。
“你是……”忍受着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厌恶,真夜皱着眉,竭力想要触碰那道近在咫尺的答案。
这个从天使模样的东西变来的男人自己表明了作为魔术师的身份,言语间还曾提及了第三次圣杯战争,所以他的真实身份是……
那个即将出口的答案,在接下来于她眼前展开的变故面前,化为了一道徒留形表的惊呼。
“?!”
真夜不由睁圆了眼,嘴型也配合着没能出口的那声惊呼变为了微张的椭圆形。
她甚至在反应过来那片溅到自己脸上的液体所带有的炙热温度之后,都没能好好认清它的本质究竟为何。
“哎呀,不小心手滑了呢。总之可以认为这孩子的王牌已经没有了吧?”有着天使般纯洁笑容的女孩露出了犹如恶作剧暴露时的笑容,可爱得让人完全不忍心去责备她如果,类似这样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他人肢体的行为也能被称为恶作剧的话。
“但是达尼克你话太多了点吧!魔眼的事就不要和这孩子说了嘛,毕竟我也是这么做的……咳嗯,刚才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吧?”踱着步向两人接近的弥赛亚做作地清了清嗓,然后才从少女的右腕上取下了那块不再有所从属的血肉组合物。
真夜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睁大眼看着小修女若无其事地扔开那道曾经束缚着她的有力枷锁,随即在它落地前便化为金色粉尘消失的时候,伸手轻推了那个同样说不出话来的男人一下。
“不过最重要的果然还是,你让我看中的孩子不高兴了。”弥赛亚半眯着眼握住那把拥有三片刀刃的武器末端的柄,有些恶质地笑着任由这种专注于灵体伤害的武器更深入地扎进倒地的男人喉间几分,“嗯?我忘了说吗?她对异性的肢体触碰可是打心底里反感着的。不是么?”
“我……”真夜将视线移向那个被切掉了一只手、像布偶般被黑键钉在地面上的人形物体,但只一秒便逃也般地避开了那副过于非人道的景象在淡蓝色火焰包裹全身的焚烧下,她甚至瞥见了部分被烧却了表面、露出皮下组织的惨状。
但与一看便知其痛苦的状况相对的,却是那个遭受此酷刑的人至始都没有发出过任何惨叫或是痛呼、甚至还在弥赛亚的下一句话之后露出的解脱般的笑容。
“这次就先这样放过你了,回去好好反省一段时间吧别再不识趣地打扰我们过二人世界了噢。”
随着小修女拔出那把刺入男人咽喉处的黑键,淡蓝色的火势在那一秒猛地蔓延开来,只一瞬便焚尽了倒在地上的躯体,就连灰烬都不曾留下分毫。
铛铛几声,其余几把失去了目标的黑键跌落于地,和地面碰撞着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能证明那个男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或许只有那片意外溅到少女脸上的鲜艳血迹了。
真夜闭了闭眼。
再度开口的时候,尽管声音还有些许颤抖,却已没有了半点动摇。
“那个被你召唤来的人不,曾经是人的家伙要让他回到那扇彩窗里去的方法明明有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择了现在这一种?”
弥赛亚闻言只是轻轻眨了下眼:“嗯?真夜姐姐这是在担心我的使魔吗?总觉得……有点小小的失落呢,唉……”
似乎随着第三者的消失,小修女的举止又恢复了原本的天真烂漫,对真夜的称呼也从故作老成似的“这孩子”变回了之前那个可以尽显乖巧的叫法。
但真夜绝不会忘了她之前笑靥如嫣时做出的行径。
“将曾经参加过第三次圣杯战争的、尤格多米雷尼亚千年树的魔术师当作棋子一样差使,还真是胆大妄为呢。就算教会和协会之间的和平协议再怎么形同虚设,也不会对此坐视不管吧。”她以尽量不去深究其中细节的方式说道。
在最后那一刻,真夜终于认出了那名她从未曾见过的陌生魔术师的真实身份。但究其结果,也只是给自己增添了无意义的讶然而已。
到最后,知道那是足以令故事走向发生变动的角色这件事的,只有某个曾在闲暇时分、翻过几本系列外典的局外者了。
……不。
一旦被卷入其中,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旁观者清的事不关己了。
弥赛亚微笑了一下,并不正面回应她的猜测,只是微微弯下腰开始拾起那几把掉落在地上的黑键,然后重新将它们塞回修女服下的不知哪处。
“我觉得真夜姐姐现在更需要关心的是自己的处境吧?”
“……想把我也做成使魔吗。”真夜略微停下来换了口气,“就像十年前、进行着第三次圣杯战争的时候那样?”
“使魔、使魔,又是使魔!难道我们接下来的话题就不得不围绕这种无聊的东西继续下去了吗?”弥赛亚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便恢复了那副仿佛万事在握的自信神情,慢条斯理地掏出了一方白帕,“那么真夜姐姐又是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离开东京呢?是发现了那些来自各方的猎犬,还是找到了解决目前困境的渺茫希望?嘛,不管怎么说,堂而皇之地触犯了最大的禁忌、与整个神秘侧社会为敌的壮举可不会因为姐姐使用了那个可以抹除契约效果的道具就烟消云散呢。”
……触犯禁忌、与神秘侧的社会为敌?
真夜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是如此匮乏,以至于对修女的这番话完全没有头绪。
难道说……在她不知道的什么地方,未来的“明叶”又做过什么让蝴蝶翅膀扇动了的事吗?
“唔,总觉得好像我的两个答案都没猜对呢,那么……”弥赛亚一边微微仰头、像是对待精致易碎的瓷器般擦拭着少女脸上沾染的血迹,一边也不曾放松过对她神情的观察,而后却很是突兀地停顿了下。
“碍事的家伙又来了啊。”
还未等真夜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一阵尖锐的疼痛自脑后爆发,沿着脊髓一路直直向下,就像是被人用钝器朝那个位置狠狠用力敲打过了一样如果不是躯体连同四肢内流淌着的、作用为束缚行动的术式痕迹还未祛除干净,她恐怕这一下就要直接跪到地板上了。
“啊,忘了和真夜姐姐说了呢。这次用在这里构筑结界的技术呢,似乎是教会从希腊神话的某个概念里提取出来的样子。”望着真夜骤然苍白下去的脸色,修女却表露出了与己无关的悲悯神情,仿佛为少女的不幸而祈祷般地双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挂坠,“原本的效果应该是逐渐吸收结界中所有生物的生命能量与血液,使术者借此获取补充……这种血腥而野蛮的古老仪式,简直就像邪神献上祭品一样,所以我就稍微作了一点改变,让它焕然一新了呢。”
常人肉眼难以观察到的血色光芒从那个银白神圣的十字架上蔓延开来,在本应无形的空气中如藤蔓般盘满无数扭曲如蛇的奇特符文。
“隔绝灵体当然是主要功能没错,具有实体的生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也不会觉察到结界附近的任何异样。而且它具有的不能被打破的特性……这一点,想必你的使魔们听到这里也已经明白了吧哎?或者还是称呼这种运作在东方咒法系统下的使魔为式神什么的更好一点?”
真夜用力地摇了摇仿佛失血般产生了晕眩的脑袋:“什么叫……不能被打破?”
弥赛亚微笑。
“刚才的攻击对姐姐你的魔力消耗应该不小吧。估计再多来几次,或许我就能在结界被打破的同时为发生在眼前的不忠的弑主行为哀悼了呢。”
真夜缓缓地眨了眨眼,然后才终于意识到对方之前停顿的那一瞬不快是因为什么了。
“嘛,毕竟现在真夜姐姐只是纯灵体的构成,在魔力耗尽之后就会因为无法维持躯体而彻底消失呢,除非在濒临消失之际获得他人的援手、愿意以另一种形式延续虽然就算结界没有被外力破坏,姐姐一直留在这里的最终结果也只剩那一种可能性就对了。”
她没有理会弥赛亚在旁唱诗般的解说。
“原来……只是我没觉察到么……”
直到现在为止,她的感官范围内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救援到达的迹象,因此尽管处境似乎依旧不妙,一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的少女还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望着真夜不自觉中流露的安心神情,弥赛亚脸色微沉地停顿了一下,再度响起的声音便不复之前的那般明朗,“什么啊,这种被当成了坏人的感觉。弥赛亚可是仁慈地默许了那些碍事家伙的旁听权啊。”
说罢,像是发现了自己外露的负面情绪,小修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随即便扬起可爱纯真的笑容,毫无障碍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姐姐对异性的厌恶程度明明就那么高,却还偏要选些男性的使魔呢。这算是有自虐倾向?还是说,姐姐喜欢对象的条件就是非人类?”
“这种事与你无关。”真夜表情不变地应对道,“你说的旁听权是指……我们的对话,可以被外面的人听到吧?”
“嗯?想留什么遗言吗?”弥赛亚天真地歪歪头,然后笑着补充解释了几句,“啊,当然我从没考虑过把真夜姐姐杀了之类的事噢。我指的遗言是,趁着姐姐还是现在的自己时,就该抓紧时间想一句对过往的告别台词啊因为在那之后的未来,你将会焕然重生成全新的你,所有的一切都会与我密切相连……与你无关这种伤人的话,我可不想再听到第二次了呢。”
“明白了。那么……”真夜轻轻吸了口气,将视点投向几米开外、呈现着血红色泽的无形之壁。
作者有话要说:真不敢相信最近过的都是只睡两个小时就起来的生活看上去好惨没错这篇是晚上到家睡了一觉到凌晨一点之后又起来完成的产物
修修改改就是这个长度了3
说、说好的周更又鸽了向小天使们忏悔中
不过也算是忙完了最近的事决定尝试隔三天更新的超难挑战!也是想快点推进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