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一番力气向弟弟们以及其他几位刀剑同僚解释清楚了缘由,好歹是解决了称呼问题带来的余波冲击一期一振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也突然意识到周围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四下打量过后他发现了问题所在:“主人去哪了?”
药研闻言一愣:“……刚刚还在这里的……”一边说着他一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仿佛还残留着少女体温的御守。
先前乐得看戏的几人也懵了来来回回互相看了几眼,尴尬地发现此时大有问题的那人竟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走了!
“糟了……要快点找到她才行。”清光几乎不敢想象以审神者现在的破坏力会对本丸的其他人造成多大影响。
“同意。”安定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鹤丸冷静地沉吟道:“刚才还在这里的,所以应该不会跑太远我们大家分头找找就好。”
在两位兄长的注视下心虚得不敢说话的乱只好把眼神投向天空:……
总觉得这些家伙好像知道些什么的样子这是一期一振与药研对视一眼之后从对方眼神中获取到的共同信息。
轻叹了口气一期一振最终还是无奈地决定暂时将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放到一边:“……先找到主人再说吧。”
不去管其他人如何清光一边循着自己第六感指引的方向同时一手拉着安定最终选择了通往湖边的道路。随着两旁风景一直向后移去并被更加茂密的树林所取代,庭院中的热闹和喧嚣也渐渐从他们的感官中淡去了。
于这月明星稀之夜哪怕已深入了没有灯火映照的林间小道,也决不会让人错看了那个伫立在道路正中央、石雕般的人影光从身高轮廓上来判断也能明白那绝非是清光与安定正在寻找的人。
清光二人小心地靠近那个屹立不倒的背影后终于得以看清了他身上的服饰:“长谷部先生?”安定没忍住轻唤了一声。
右手一直握着拳放在胸口的青年付丧神立刻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攥着什么东西的右手飞快地藏到了身后同时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咳咳……是加州和大和守啊怎么了?不去享受今天难得的热闹吗?作为今天新选组欢迎会的主役就这样跑到偏僻的角落来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清光与安定二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这再明显不过的掩饰动作,一时竟感到了些许微妙的同情。
“长谷部先生看到主人了吗?”最后还是清光开口问道。
“原来是来找主人的……”压切长谷部有些恍然地点了点头,而后稍稍回忆了几秒开口道“主人往湖边走了,好像说什么要去看萤火虫,而且还拒绝了我的陪伴……”说到后半句,清光二人几乎都可以感受到这人身后几乎快具现出的耷拉下来的尾巴了。
与清光对视了一眼,安定试探着开口:“长谷部先生……那个,刚刚主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回想起少女轻踮起脚摸了摸自己头顶时的微笑表情,长谷部下意识地不想将这一小段只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分享给其他人,“没有,吧?”
不过这不确定的语气再加上颊边那似乎微妙泛着的些许红晕,让这句否定的可信度大大降低,在场的另外两位也都是年久成精的刀剑付丧神,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言不由衷。
不过得到了确切消息的二人也不顾上这些,只要一思及自家审神者此时的迷之破坏力和她清醒后可能会有的连锁反应……那画面,简直美到让人不敢想象。
“好的,谢谢你了长谷部先生!”
在简单地向那位自认隐藏得很好的打刀青年道别过后,清光和安定二人很快便跟随着指引来到了湖畔旁。周围隐藏在茂密灌木丛中栖息着的流萤被脚步声惊动,纷纷在这个瞬间张开翅膀,萦绕着新来的不速之客们飞舞起来,同时也将这一片宁静安详的夜景笼罩在了温柔的绿色光点之中。
“……这样会被发现的吧?”清光小声地道。
安定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回道:“我们又不是来偷听偷窥的,本来就是准备找到主人带她回去,被发现是必然的吧?”
“啊,是哦。”经他一提醒,清光这才反应过来。
“清光是笨蛋。”安定毫不客气地嘲笑了他一句,而后在对方不服气想要还嘴的时候忽然伸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等等,我听到声音了。”
果然,当清光也沉下心来仔细倾听四周动静时,少女那微弱却又极具辨识度的轻柔嗓音便传入耳中:“……萤火虫聚集起来修复刀身的样子,一定非常美丽吧?呐,当时是怎样的感觉?”
“嗯……感觉啊?”循声而去的清光和安定二人也在此时见到了另一个软软糯糯的正太音的主人身材娇小、长相也十分可爱治愈的萤丸正靠在散发着清醇香甜气息的审神者身边,食指抵着下巴,努力回忆那一段有关自己的过往逸事,“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诞生出灵智,当时的事也只记得确实发生过,却并不清楚具体是怎样的了。”
“诶……是这样啊。”少女的脸上明明摆摆地写出了失望两个大字。
“嘛,若是还记得的话,大概也就和被主人手入时的感觉差不多吧!”不忍见到自家审神者变得有些黯淡的神情,萤丸一边压抑住不知第几次升起的、想要摸摸少女脑袋的冲动,一边开口安慰道额头上曾被她用双唇轻轻触碰过的部位,也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得像棉花糖的触感。
“被手入的时候……?”真夜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疑惑道,“被手入的时候,会有感觉吗?”正处于对话中的两人尚且没有意识到,只要换个角度去理解这句话,极其容易往某个很糟糕的方向发散过去至少,旁听的两名付丧神纷纷露出了微妙的尴尬神色。
“当然有感觉啦!被您赋予了人类身躯后,作为刀剑的我们也能感到……”萤丸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天真善良地准备将这个基础常识科普给审神者的同时,不禁对其他人不把这件事说出口的理由感到了些许好奇。
“啊啊找到了!原来主人在这里!”眼看着某个在付丧神之间约定俗成的默认条例差点被打破,清光和安定立刻装出一副刚刚看到两人的样子,从藏身的灌木丛中现出身形靠近他们,同时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突然之间跑开了,很让人担心的啊……以后不能这样了,好吗?”
真夜一如往常地正常理解了他们话中的意思,不仅没有往别处多想,甚至还乖乖地低下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对不起,因为想着还要把御守交给大家,看到清光你们聊得开心就不想打扰……”
听到这番解释,清光和安定也只好动作一致地无奈扶额。
“啊对,差点忘了!”再次拍了拍双手,审神者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我给你们看个东西!”
除了不知道这与先前发生过极其相似的一幕的萤丸,安定与清光对着这有着强烈即视感的场景不由感到了些许疲惫:该说是变得纯真无邪好呢,还是该说退化回到了幼儿智商好呢……不过这两者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论如何,现在的审神者从言行举止上来看大概已经回到了七岁稚童的水平:喜欢到处搞事、却又很容易乖乖听话不说,光看这想到某样让她自豪的东西、就忍不住要展现给别人看的耍宝行为也是不折不扣的低龄化表现啊!
对这些事不清楚也不在意的真夜站起身,闭上眼向湖面伸出双手,同时口中轻声念着不知名的祷词。不消几秒后,她周身便浮现出无数大大小小荧绿色的光点,如同阳光照射下飞舞着的微粒一般在空气中沉浮不定。似是受到了不知名的吸引,原本在林间游荡的萤火虫也纷纷振翅来到湖面上,悬浮在空中的绿色光点与静谧水面上的倒影交相辉映。
这是几乎不可能在现实中邂逅的,大约只在幻想与时空的夹缝中才能看到的、恍若仙境的魔幻之美。
“好、好美……”
不用说本就对萤火纷飞的景色抱有一定情结、此时已然目不转睛的萤丸了,就连安定和清光也不禁被此情此景所震撼,一时不觉发出了赞叹之声。
“这是之前练习灵术的时候,偶然间尝试出来的新花样。虽然没有了恢复的效果,但你们看!是不是特别漂亮!”真夜笑眯眯地收下他们的赞美,然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啊,还请不要告诉石切丸先生……那个,我真的有好好练习过!这绝对不是摸鱼产物!”
安定先是愣了一小会,随即很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啊啊,放心吧,我们不会告诉石切丸先生的……嘛,不过这下总算是知道清光那种不打自招的笨蛋行为到底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了……”
“谁、谁是笨蛋了啊!”冷不丁被翻出了自己的老账,黑发红眸的少年不禁涨红了脸极力反驳道,“再说怎么就不打自招了?只是安定你想太多了而已!”
真夜拖长了软软的尾音笑着为他辩护道:“是啊,清光才没有不打自招呢。”
……这声援,为什么听上去更像是反话呢?加州清光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好在天使般的萤丸此时终于开口拯救了陷入迷之沉痛的打刀少年:“主人给这个术法取过名字吗?”
“没有呢……名字什么的很重要吗?”真夜歪了歪头,很是洒脱地笑着道,“哪怕没有名字,这一刻的美好也足够留在记忆画面中了吧?若是以后回忆起来,首先想起来的也并非这些拘泥于文字的内容,而是残留在视觉中的景色啊……”
说者无心,身侧旁听着的安定和清光两人却无端地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丝意有所指的微妙违和感。
而真夜依旧一无所觉,笑着伸手摸了摸萤丸低垂下去的小脑袋:“如果萤喜欢的话,为它取名字的任务就交给你吧?”
“……让我?”难得没有对审神者摸头的行为发出抗议,萤丸抬起头,一脸没怎么反应过来的表情。
真夜点点头:“没错!过去的萤丸曾经被聚集起来的萤火虫修复了刀身对吧?”说到这,她略微停顿了下,一脸认真地道,“但在成为了刀剑男士的如今,我是不会把萤丸的伤势交由它们去治疗的!萤丸只要有我在就够了嗯,所以作为再也看不到那些萤火虫的补偿,就由萤丸来为它取个名字吧。”
“这样一来,它就变成了只属于萤丸的萤火虫了。”真夜轻声道出这句话的同时,脑中浮现的却是某个故事中狐狸对小王子说过的话:驯服,就是建立联系的意思。而当建立了联系之后,被联系在一起的双方就会成为对方彼此的唯一。
如果连取名都不算建立联系的话,那她还真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会突然这样说的理由十分简单,真夜此时的想法也很单纯:绝不会让她的萤丸看到那片代表了永别的虚幻萤火的。
过去的时日里,真夜曾偶然在网站上听到过萤丸的破坏语音:“好多萤火虫在飞……一闪一闪的,真漂亮啊……”
那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会用混杂着迷蒙、落寞而憧憬的声音,说出这般空虚渺远的话语?
“……属于我的萤火虫?”萤丸略微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眸,下意识地看向那片即将消散的梦幻之景,轻叹出声,“……真美呢。主人确定要把它送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