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她的瑟缩，谢朝侧脸盯着她的眼睛，一笑：“带你去吃早点。”

“好。”沈念没再挣扎，任由他牵着。

但心脏却不听使唤地跳得快了一个节拍。

时辰尚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两人并肩走着，浓雾把两人紧紧包裹住，仿佛形成了一个静谧独立的私密空间。莫名让人卸了心防，沈念的身心渐渐松弛下来，走路的步伐也轻快起来。

感觉到手里握着的手腕不再紧绷，谢朝唇角露出一个轻快的笑。

“到了。”谢朝延请沈念坐下。

是个路边的早点铺子。可能是因大雾，没有客人……沈念打量四周……环境倒是干净整洁。

素净的桌椅、碗筷……老板年是对中年夫妇。夫妻俩的穿着干净整洁。汉子憨厚忠诚的模样，妇人热情周到，却极有眼力劲儿，热情又不失分寸。

“他家的小菜很爽口，你先尝尝。”谢朝把一碟子腌小黄瓜推到她面前。“这个腌胡瓜不错。味道也不是很重，适合当开胃菜。”

沈念顺从地夹了一块，入口清爽，脆嫩爽口，齿颊生香。

“嗯……很好。”她又夹了一块。

“这个盐渍萝卜也清爽。”

她又夹了一块。

“喝一口粥。这个八宝粥软糯绵密。你尝尝。”

嗯……果然味道不错。沈念含了一口粥，抿唇细品。

却在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朝一直给她布菜，自己却什么还没吃。

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沈念抿唇有些赧然：“谢大……你也尝尝。”那句谢大人终究没有喊出口。那么叫似乎有些生分，破坏了此刻这么好的氛围。

仿佛第一次约会的小女孩，沈念思前想后，惴惴又有着一丝欣喜。

谢朝了然一笑，开始用早饭。

两人用完早饭往回走的时候雾已经开始消散，太阳也透过薄雾露出身影。

两人没有坐马车，谢朝也没再牵着沈念的手腕，而是隔了两步远与她并肩而行。

“今日……多谢大人款待。”沈念站在一个台阶上才堪堪和谢朝平视，她俯身行礼。真诚感谢他给了她一个自由安宁的早晨。

抚慰了她昨晚一场梦境带来的荒芜感。

谢朝点头回礼。又看着她说道：“以后你我相处不必拘礼。可以……以朋友相处。”

“好。”沈念莞尔一笑，转身入府。

甘露看了朝露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对于沈念唇边一直挂着的笑意心照不宣地没有点破。

“小姐，这是南边进贡的荔枝，太子殿下让人送来的。一直用冰块冰着，还新鲜得狠。”甘露水嫩的手指捏着一串荔枝，指尖滴下一滴水。鲜红的荔枝映着少女青葱般的指尖，煞是好看。

沈念看得食欲大开，捻了一粒，剥开……瓤肉莹白如冰雪，浆液甘酸如醴酪……嗯……齿颊生香。

“小姐，奴婢又听到您念诗了。不辞长作岭南人？”朝露菱唇一抿，“小姐去过岭南？听说那里瘴气很盛……”

“想去。”沈念抿唇微笑，“如果可以，我想四处走走看看。”可惜，这一世她的身世注定她仍旧不得自由。

“那一定带着奴婢。”甘露性子跳脱，“奴婢也想去。”

“到时候你嫁了人，有了孩儿，恐怕牵肠挂肚，走不自由。”沈念打趣甘露。

“小姐又揶揄奴婢。”甘露撅着嘴不依了，“奴婢嫁不嫁人不好说，倒是小姐马上要嫁人了。”

想到婚后自己就要成为一个内宅妇人，每日最常做的事就是等待夫君归家……一日三餐，拘在后院的一亩三分地……“女子非要嫁人吗？”不能不嫁吗？

朝露甘露一起点头：“当然要嫁人！”

唉！看着两个被礼教束缚的丫头，沈念深感无力。她也无心以一己之力与这世俗对抗。

嫁就嫁了吧……

可惜……不知此一世她的三个儿女是否还有缘再见……

之后的一个多月沈念没再见到谢朝。

倒是两个丫头十分执着于打听谢朝的事情，每每有新的消息，总要递到沈念耳朵里。

天气入秋，又到了野味们贴秋膘的时节。皇帝决定秋猎。钦点了沈念随行，美其名曰帮助谢朝与她培养感情。

沈念倒是欢喜得狠。上一世她勤恳辛苦，没有多少时间和机会去享受生活，却通过书籍影视剧作品，狠狠向往着塞外的天高海阔……

但事实却是长达半个月的马车颠簸，让沈念差点因晕车反应半道返回。

就在她几乎虚脱的时候，皇帝终于下令安营扎寨——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甘露和朝露两个丫头一大早就神神秘秘，一直嘀咕不休，沈念难得睡了个踏实觉，依依不舍地睁开眼睛，抬眸望着帐篷小小的四方的窗户。

俩丫头兴奋地献宝一般举着手里的一套蒙古袍……

沈念独自坐在高高的山岗上，望着天际一轮红日。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绵延的秋草根部还尚存点点绿意，再往上全都染了金黄，一直绵延到天边……劲风吹过，如海浪，涌向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