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陆话。
老先生只识听不识讲。听见江浸夜这么简短的翻译,猜到其中三分缘由,用已经老去的嘶哑声音笑骂他一声:
“衰仔。”
林惊雾埋头瞪大眼,从bb哥口中听过这个词汇,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吃着乳鸽腿,悄悄偷看江先生的脸色。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情绪难以琢磨,只是目光缓缓转向她时有微妙变化,没有生气。
她就也有些想笑,江先生原来恩怨分明,不爱说话,不是单纯脾气差。
老先生从佣人手上拿过一封利是,本打算给多年不见的外孙,外孙困守海外,东家不到给西家,他转身把玩手中一串老木佛珠,木与木摩擦相碰,利是放在江浸夜面前:“到了我这个年纪,腿脚越是站不起来,你帮我转交给阿雾。”
林惊雾笑容未收,看见红包,已有预感是要给谁,抬手准备推脱。
江浸夜抬了抬眉梢,不曾多看一眼厚度,已经替她接过来,转手就放进她抬起的手里,侧眼看她,却是态度强硬,不容拒绝,“八公给你就收,记得谢谢八公。”
林惊雾只好憋住刚刚的笑容,拿着红包诚诚恳恳对老先生道谢,又规规矩矩低头将利收好。
发觉刚刚场面有点像见家长,这算不算有小小点进步?
她极力想忍住笑,可惜天生有一对笑眼,稍微喜悦,表情就活灵活现的传达出来,像一只满怀希望盼的狐狸。
又怕太放肆,伸出一只手盖了盖唇角,转眼继续去看江浸夜。
却没想到江浸夜一直没移开眼,这一对视上,眼角的喜形于色就藏不住,只好眨眨眼,装作懵懂。
江浸夜手臂搭住座椅扶手,望着她的视线晦暗不明,一声低呢啲港语落地无声,却又足够叫她听见。
“衰女。”
林惊雾怔忡,暗暗捏一手冷汗,决心假装听不懂到底,转眼又与乳鸽搏斗。
……
宴席已经接近尾声。
江浸夜平日中途就离场,今日偏等到身边女人吃到最后一刻,才起身与众人告别,说是众人,其实也就只有八公一位得他正眼看待。
带林惊雾走出宴厅,司机已站在门边等候,拉开两边门,江浸夜抬抬眼,林惊雾便坐走上车。
华灯初上,黑色轿车从环山别墅一路开出,两侧树影斑驳,陡然留一片缝隙,高度足以俯瞰红港灯市夜景。
林惊雾开车窗吹冷风都不安稳,有点晕车迹象,却不敢闭眼睡觉,还在为今晚的计划着急。
见面到现在返程已经满三个钟,还是没有什么交流,赶时间,要速战速决,她便打算摒弃掉羞耻心,任凭司机在场,也要同江先生说上话。
她眼眸闪动,沉默片刻后,突然抬头看他:“江先生,从这里看,红港的夜景好美。”
霓虹光影时不时在她身后显现,将她扑了一层细粉的脸染出一层深深浅浅的隐秘颜色,也将她细小容貌照的清清楚楚。
江浸夜将头偏过,手肘靠扶手,只是直直的看着她,不言一语。
林惊雾看似很镇定,其实慌乱不安,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又不甘心就此安静。
现在他就坐在那看她,一双眼如在夜晚捕捉猎物的狼,凭心意做事,只要不开心,轻易就能将她捏的粉身碎骨,说不定还要斩她一双手,谁人不怕?
她也只是假装不怕:“从这里看去,星空也很漂亮。”
江浸夜慢慢坐直身,审视着她,拨冗问一句:“林小姐如果无聊,想没话找话说,不如我问你个问题。”
林惊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