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宇好帅啊，你看他朋友圈，他去三亚参加音乐节了，还跟tom合照了。”李晓晗摇晃着手机，花痴般地说道。

“tom又是什么？来访者冷冷地回答着她，自顾自擦拭着一本黑色牛皮封面的书，这书的封面上没有一个字，书页泛黄，还有很多折角。

“就是那个DJ吗，做歌很厉害的。”她飞快地敲击着手机键盘，也不忘抬头给她一个微笑。

“哦，在张恒宇发这条朋友圈之前，你认识他吗？”

“哎呀，你不要这样拆我的台，你看你一天天都跟死人似的了，还不让我逗逗。”

“你本来就不知道。”

李晓晗没有说话

“我要走了，你说的我没兴趣。”来访者费力地拿起桌子上的两本奇奇怪怪的英文书籍，起身走向电梯。“可是你才刚来不到10分钟啊？”李晓晗对这个人的行为一点也捉摸不透。“我来是为了借书，不是来陪你聊天的吧。”她的亚麻色风衣长得快要拖到地面，瓷砖上反射的光映射到她黑色的皮靴上，皮靴闪闪发亮。

（一）

“死了得了，我说。”杨雨潼看着手机的通知栏被微信填满，不免又拾起了这个想法。她打开第一条消息，是李晓晗发的，“周日要不要一起去漫展？””呵，你不知道我讨厌这些活动吗？我都不知道你是在装傻还是在干什么。“她默默地想道。杨雨潼喝了一口早已失去温度的，暗红色的茶汤，从桌子的抽屉里掏出一张稿纸，在上面贴了一张写满奇怪字母的便利贴，她又用红色马克笔画了一条线，从便利贴的位置延申到稿纸中央，线条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正在被书写的单词，眼前纸上的单词快速扭曲变形成一滩黑色墨水，它逐渐扩散到整张纸上，已经变成黑色的纸缓慢萎缩，最后融化成一缕发着腐烂气味的烟雾。杨雨潼迷离地注视这一切，烟雾也飘入耳朵里，一道模糊又让人不安的呢喃回荡在她的脑海，或许是她的房间，“你真的就是你吗？”“好烦！”一瞬间，各种胡乱恐怖的想法填充了她的大脑。

“什么我是我？我怎么不是我！”杨雨潼抱着脑袋，躯壳里的灵魂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她无可奈何地瘫倒在桌上，直勾勾地盯着手机上的时间“2026年8月13日 02.01周五”，单调闪动着的小数点发出刺眼的光芒，使她不得不闭上了充血的双眼。

“你小点声说呀！你不知道这事情被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唉，反正咱们也不怎么学习，有没有人得到那东西，也对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杨雨潼低着头，沉默地在拥挤嘈杂的走廊里穿行。旁人的欢笑和畅谈冲击着她的耳膜，使她更加头痛欲裂。

“唉，算了，等政治课再睡觉吧，历史课我还要听听。”她打了个哈欠，把眼镜推到了正确的角度。雷斯地图那清晰的南极洲轮廓历历在目地在她脑海里烙印着，东方湖的水底，南极大陆架的深渊，昔日的伟大文明是否还在冰封的废土中挣扎求生，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疯狂恐怖的怪石巢穴中涌动的无定形巨兽又是否在那人迹罕至的冻原上蹒跚？她不知道。

她现在缩在教室后排，胡乱堆在一起的草纸上，希腊字母的运算符和数字之间掺杂着模糊的绘图轮廓，被涂改了一遍遍的拉丁文和梵文句子，这显然是一个高三学生不会接触的内容。她的历史老师可能从来没有注意到她在关于苏美尔，玛雅或是阿兹特克文明的题目上所发挥的深刻见解——谁叫这些东西不是重点呢？

眼镜上逐渐升起的水雾磨灭了她最后一分听课的兴趣，她逐渐昏睡过去。她小拇指上折射出绿光的透明戒指稍稍在她的脸颊上刺出了一点血迹，不过她也毫无察觉。

“干什么呢，前天怎么没回我微信呢？”李晓晗扒拉了一下杨雨潼，语气里有点无聊。

“哦，懒得回。”杨雨潼惊醒过来，满是敷衍。

“现在已经高三了，还一直愁眉苦脸的，再不珍惜眼前的高中生活，就毕业了，哦对了，你大学准备考哪所啊？”

“懒得和你说话...我要看书了。”

杨雨潼从书桌里抽出一本厚重的无封面书籍，翻开第一页，里面满是数字和希腊字母组成的公式，旁边分布着几句拉丁文注释。教室的正门被轰的一声推开，走出来一个看起来很嚣张的身影。”哥几个看看我的穿搭。“此人正是林一凡，”都是校服，有啥穿搭，你就是想让我看看你的鞋呗。”一个体型削瘦，戴着圆框眼镜的男生脸上写满了嫌弃。”倒钩AJ1 7.0，我的含金量不必多说了吧？“”倒钩的爆火都是7年前的事了，还得是你啊，倒闭哥。“依旧是那个鄙夷的声音。“你给我等着嗷，就算倒闭他也是我心中的2026鞋王。”

“好烦，一双鞋子都能弄出来这么多事。”杨雨潼读这本书看起来很卖力。她用右手拨了拨耳边垂下来的头发，

当她放手时，戒指上的秩序晶体泛出刺眼的光芒，光芒以近乎无法在空气中达到的折射角度充满了整个教室，数秒后，刺眼的光芒像即将落幕的歌剧一般暗淡下来，同时秩序晶体体积扩大了近乎三倍，崩裂成数十块碎片环绕在杨雨潼周围。“你在干什么?杨雨潼你有话好好说，别在这施法！林一凡好像马上自己单薄的身体就要被晶体场能量击穿一样哀求道。”我，我也不知道...“杨雨潼霎时间面色通红，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该解释这一切，话音刚落，秩序晶体停止了舞蹈，回归了原来的大小落到戒指上。“谢天谢地，没...”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爆破的晶体魔法产生了，不知是杨雨潼小声阅读的咒语和秩序晶体产生了共鸣，还是它本身就是个定时炸弹，引发了一场爆炸，所幸这个术式并不能对生物体造成伤害，人员并无伤亡，也得益于她和林一凡瞬间抱头趴下的决策，只有杨雨潼的桌椅狠狠地嵌入墙体，李晓晗桌上的玻璃杯全部成了碎渣。第一个来查看的是隔壁班的班主任，虽然秩序晶体分析学和魔法的研究早已被认同，但老师还是认为有人藏了个土制炸弹。

“杨雨潼同学，经过同学们的一致指证，这次爆炸是你使用晶体分析魔法造成的对吗？教导主任不敢相信眼前从未有过交集的女孩有这般能力。

“准确来说，是它自己干的。”

“怎么可能？你觉得一块秩序晶体会自己使用法术吗？”

”理论上不会，或者是我无意间触发的呢？“

（二）

手机机械的提示音把我从睡眠中拉起，我费力地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点亮屏幕看到还是他发来的两条微信”你别老尝试割腕了，一方面威胁生命，一方面真的很疼”“我定了明天你跟我说你喜欢的那个组合的live，两张票，你也一起去看吧。”我心里有些烦躁，大早上起来被他吵醒不说，还一睁开眼就是两条让我窒息的微信，先不说他说的live是什么，我有什么喜欢的组合吗。“好烦”我抱怨道。“没兴趣，你自己去看吧，或者随便找个人。”我没有组织语言，飞快在手机上敲下了这行字。

“别这样，这票本来就是给你买的。”立刻回复。我按下锁屏键，不再理会他，也许我应该回复他一句呢，毕竟是我的男朋友。心里这样想着，我的手却又伸向了那本《亚特兰蒂斯特有魔法基本构成》，当然它是没有封面的，判断哪本书是什么我只能靠封面旧化程度的细微差别和厚度。

“亚特兰蒂斯文明是古代高度发达的文明，在科技水平上甚至领先于当今的英联邦，在魔法研究上也突破了姆大陆对于分析魔法的理论瓶颈，但他们为了尝试复原在末法时代前的正钥匙技术所制造的纯净秩序晶体构造三叉戟无疑是一种及其错误的行为。在此事引发的一系列事故下，整块亚特兰蒂斯大陆沉入了大西洋。接下来所要阐述的是伪装魔法的基本原理...”

我从来不觉得阅读近代英文是件难事，毕竟比起近代英文，下面那一块复杂的晶胞结构以及对光学，材料学的解析部分才更加晦涩难懂。“接下来可得去淘一块成色好点的秩序晶体，光有原理不实践可不行。”我小声嘟囔道。或许我该试试正常人喜欢的东西呢，我也算正常人吧...好烦，不是就不是吧，我也懒得去尝试，我如果性格不这么孤僻，像别人眼里的正常人，我的生活会不会就不这么糟了，我陷入无尽的遐想，想象我和朋友一起打游戏，一起出去玩，也许我这辈子都得不到这样的生活，不过，也可能，这种生活是一种束缚呢...

“没事吧，不要对我这样冷淡好吧，前几天线下不是还跟我说的好好的嘛？”微信上闪烁的红点和刺耳的提示音接连响起。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我本来话就这样少，说话风格就这样。”我无奈地打出几句话应答。唉，他这样的热情的确不是坏事，而自己的热情是否构成对别人的打扰，他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吧。

我披上那套已经发灰的大衣，清点着为数不多的几枚硬币，我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黑色漆面满是破损的老旧野营手电筒，翻了一遍浑身上下有没有藏在哪个地方的纸币，缓缓推开了吱嘎作响的防盗门，走下被灰尘笼罩，墙壁贴满小广告，写满通下水道，修电脑与开锁的涂鸦的楼梯。秋天早上十多度的冷风，还算是能让人接受。

我很快登上了前往渤海市的城际客车，车窗已被清晨的雾气覆盖，什么都看不见，后座吵闹的小孩子也安静下来，开始在车窗上画着难懂的线条与图案。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和崎岖不平的地面所引发的震动，也逐渐成为了我意识的主导。

谁叫我没去选化学呢…现在的晶胞结构和材料学我完全看不懂，据说秩序晶体的分子基础也是需要考虑的重要基础知识，看来这还需要更多时间。“你怎么又不听我话私自出去了？”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

我打了三个句号便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渤海市虽然是毫无名气的四线小城市，但根据一些资料所言，这里七年前已经倒闭的“渤海市乙烯化工厂”似乎以秩序晶体的部分提取物制造过一种药剂，但是具体事件我已经无法在官网或是任何有关于这个工厂的资料中查找到了。我现在也只知道，在这个工厂的倒闭前后，城市内曾发生过频率极高的超自然现象和明显增多的凶杀案，只不过这些事件现在已成为了渤海市人民茶余饭后的消遣，亦或者给渤海市流传了数十年的灵异事件“白雪婷事件”来添油加醋罢了。但作为一个神秘学研究者，我知道都市传说往往才是真相。

我来此的目的，也的确是要在化工厂附近的夜市里淘一些神秘学产品。

客车到站了，我下车后又换乘公交车才到达废弃的化工厂，公交车的环境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座椅上布满污渍，偶尔还能找到两块年份久远的口香糖。夜市的入口看起来和正常的夜市别无两样，门口还有几家套圈和飞镖扎气球的摊位，来玩的人还挺多的，看来这个夜市也有很多和神秘学不沾边的人来逛。我深知浮于表面是没法研究事情的真相的，所以我路过了无数手串和老旧电子产品的摊位后，看见了很多支出来的黑色棚子，下面每家都统一地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黑色的丝绸，摆着几颗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秩序晶体。这些秩序晶体看起来大部分品相都不错，但肯定也价值不菲，我走到第一个摊位，手指指向最小的一块，以颤颤巍巍的声音问道“老板，这块多少钱。“老板是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夹克上染着鲜艳的色彩，兜帽处有一块鲨鱼的贴布，晚上也很醒目，裤子是一件看起来很旧的牛仔裤，这个好像叫古着吧。他放下手机，抽了一口烟，问我：”你才多大啊？知道这玩意是什么吗？”我在仔细判断了一下秩序晶体的切割工艺和品相，脱口而出“3.2微瑕波尔多牛顿切割，品相不错，就是小了点。”他应该是被我惊讶到了，把燃烧一半的烟扔进铜质烟灰缸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本子，翻了几页，说道“看你也是懂行的，给你三万吧。”我从没想到过秩序晶体价格如此高昂，我甚至怀疑起那些大魔法师是靠什么为收入的，我本想就此放弃，但我还是用尽了我的所有社交能力问了一句，“有没有更便宜点的？”老板打量打量了我，“其实有别的方法，我带你去，应该没危险。王哥，帮我看摊。”

他一定是看到我这副穷酸样了吧，谁叫我生来就这么可怜呢。他从牛仔裤里掏出一副雕着金色花纹的扑克牌，两只双手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手法让扑克牌极具美感地运动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幕精彩绝伦的芭蕾舞，舞蹈停止，我瞬间出现在了化工厂门口。

“这...这是什么魔法？”

“这是一种共鸣魔法而非分析魔法，是我们家秘传的54重花切法术，你想学也没地方学。”我根本没想学，但是确实被这种魔法惊叹到了，但我不愿多做评价。他一脚踹开大铁门，笑着说“这化工厂里有很多好几年前的废弃晶体原料，到现在还没被捡完，虽然品相不太有保证，但是凑合用还是可以的，也没有人愿意捡，毕竟有个玩通灵法术的老哥跟我说这不太干净。“他点了一根烟。

“但我不信这个。”我自然也不相信，如果能捡到一块功能完好的秩序晶体就算是鬼来了也没问题。他走过一片杂草高到能触及膝盖的草地，带我进入了工厂。

打开那支破损的手电筒，透过尘埃弥漫的空气，工厂内部结构还算完整，并不像想象中的如同切尔诺贝利遗址那样的破败而荒废，落满尘土的地毯上还能看出上一批来访者的脚印，走进某位高级官员的办公室，甚至还能看到当年整齐堆放的文件，停止的挂钟和存留了一点点矿泉水的饮水机水桶。

“老板，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我谨慎地小声问道。

“三楼的合成研究所，不过你要知道晶体场能量过于强烈的地方会引发一些超自然现象，你可不要害怕。”他利落地拿出那种，旋钮式的？打火机点了根烟，轻车熟路地说道。

“这…”我跟着他登上一旁的旋转阶梯，看到大厅中被折断的柱子，粉碎的玻璃，凌乱一地的花瓶和粉碎的接待台，“这里以前发生过一场战争吗？”

“是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不是利用枪械，炸弹与刀剑的战斗，要比这可怕得多。”

看他的神情，我也没敢多问了。我随着他的脚步向上攀升，越是往上我内心就莫名的恐惧，是一种无名的恐惧，人们都说源于未知的恐惧是最可怕的，想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老板像是料到了也不动了，转头看向我。“别害怕，来。”他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完戴上了一副黑色的镶嵌有秩序晶体的手套，上面印着….我记着是联合国超自然事务调查管理委员会的印花——“空集”和“地球”，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为什么他会有这副手套，就被传送到了合成研究所的门口。“老板你为什么会有委员会的东西？”难道他是ESIC的人吗？那他为什么会来帮我？难道我这种人还会被ESIC帮助吗？难道他是窃贼？要绑架我？为什么会....“小姑娘你先别害怕，你没猜错，我确实是ESIC的人，我上司是玩占卜的，至于他占卜到什么我不能说…反正让我来帮你，前面有很多四维空间碎片，你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有我，进来吧。”他伸了伸手，让我跟着他。我半信半疑，但还是跟了上去。

我刚刚踏入研究所的大门，就看见一个形似史莱姆的东西站在老板面前，如果我没判断错误的话，是剧烈魔法能量碰撞产生的能量幻象，为什么化工厂会有这么剧烈的魔法能量碰撞？它向我扑来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应对，先别紧张，我看到脚边有一块完好的秩序晶体，我刚想把它捡起来，这个生物？就被一张扑克牌拦腰斩断。“国服卡牌教学，看好了。”老板应该是在开玩笑吧，卡牌是什么？他又抓起三张扑克牌，随手向前甩去，扑克牌飞出去后在空中滞留了一段时间，刹那间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那个史莱姆被震荡至空中，破碎为了几个单独的能量漩涡。

那几个混沌的能量碎块逐渐凝聚为了球体，又散发出极其强烈的绿色光芒，我和老板不得不闭上了眼睛——等到我那酸痛的眼睛睁开之时，球状凝聚体已经变成了一条青绿色的巨蛇，一个湛蓝色的四方块物体，以及一个介于猛虎，狮鹫或是牛头人的野兽。光芒已然散去，可怖的通道里只剩下元素生物的幽光和手电筒的灯光，宁静的空气中只有魔法能量的丝丝回荡，没有传统意义上巨兽的怒吼，怪物的咆哮，而那些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恶魔，世人本不应知道的恶意，就已经活灵活现地诞生在了你的眼前，这就是超自然的可怕之处。我畏缩着后退，已经毫无斗志。

“诞生式-大地之潮。在白垩色王子的命令下，大地的造物之潮再度翻涌了起来。”老板开始低声念起了咒语，接着，随着他猛地一抬手，接着狠狠地往下劈砍，巨大的晶体能量在眼前绽放，这一次爆发的绿光比元素生物的重生还要猛烈，似乎空间中的能量已经被压缩为了晶体形态——紧接着，我又看见爆炸在那汹涌的绿色浪潮中产生，我朦胧的记忆提醒我，讲解中世纪魔法的几本书里提到过，这是中古欧洲一位被称为“白垩之子”的炼金术师所开发的魔法，这种分析法足以驱使一座堡垒之内的晶体能量汇聚，喷发和爆炸，所产生的剧烈压力甚至能够将能量还原为纯净的秩序晶体状态，接着不稳定的晶体又将再次爆炸，产生极其巨大的破坏力，这种现象被人称为“生灭之花”。在整个历史中，能够熟练运用这种魔法的人屈指可数，没想到身边这一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地摊老板居然…

我敬畏地望着他，一句话不敢多说。

“不必吃惊，ESIC里有很多比我厉害得多的人。”他只是笑了笑，依然是那种轻描淡写，想要避而不谈的语气。我真是捉摸不透他。

他捡起地上我并没有注意到的一块晶体——不过定睛一看，这可不是什么轻易被人忽略的边角余料，它的形状可是标准的偏方三八面体——洛夫克拉夫特笔下召唤那蠕行的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的神器。他抬起手打断了刚要说话的我，“此类能量波动本身就是魔法的造物，魔法不可能击溃它们，而此举是用强大的能量直接将它们压缩为了晶体的状态。如你所见。”

“啊…这。我真的能收下吗？”

他眉毛一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支装着幽蓝色液体的试管在我眼前晃了晃，就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刺眼的阳光已经晃得我睁不开眼，我的手里已经握着这颗秩序晶体，而脚已经踩在回家的长途汽车站的地面上了。

（三）

“7.1为什么还要复刻公子？现在连雷神都已经退环境成t4了，谁还要抽这古老的东西？”林一凡跟着三五朋友，说说笑笑地走进了教室。“嘿，这不李晓晗嘛，今天怎么没去五班看你暗恋的那男神呢？”他高声嘲笑道。李晓晗松开饮水机的按钮，转过身来，平淡地说出了一套极具攻击性的语言：“你这个低能儿昨天跟我打白银局灵活艾克送了8个头，我只能说菜就多练，别老来跟你爹沾边。””别老拿游戏开脱，人家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你还要凑上去呢？“林一凡气急败坏，他这样讲确实有些过分了。”要你管啊！谁也不像你，一整天就是吹！你真以为这能彰显你身份？还是说怎么你很高贵？你这个低能儿。”李晓晗被戳到了痛处，也许反击比回避更有效。

”历史课好枯燥啊，我才懒得去听什么英国殖民历史，今天晚上可得好好练练枪法。“夕阳的一撇透过教室灰暗的玻璃照在她的杏眼上，鼻子完美契合脸部的轮廓，如果抛去她没日没夜沉迷游戏还性格暴躁的话，是一个令人沉沦的女生。但是谁叫她性格却像一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宅男呢。

“哎呀，今天可得打开我多年未动的守望先锋了。”张晓晗熟练地打开暴雪战网，打开游戏邀请好友一气呵成。”老弟，今天姐给你秀一手绝活麦克雷。”“姐姐，那个英雄不是叫卡西迪吗？””哎呀你管哪些呢，还有你别在这夹，最烦这种人了。”李晓晗喝了一口可乐。

”今晚居然打了个7连胜，这运气也是可以，不玩了，明天还要睡觉呢。“李晓晗把手机扔到枕头旁，躺在床上，但她不知道，一个稀松平常晚上的7局游戏改变了她一生的走向。

“李姐，今天我给你赔罪来了，昨天干得确实有点过分。”林一凡端着一瓶可乐，笑呵呵地跑到李晓晗面前，他每次觉得自己做得过头都会来和人道歉，这也是他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有人和他说话的原因。“谢谢，昨晚带着弟弟打了个六连胜，人家玩个天使0输出都会赢，那把你玩个猫咪挂我头上也不至于输。”“等会？弟弟，你不会偷摸谈恋爱了吧，虽然网恋那些老登抓不到你，但是你这样背着兄弟们...””嘘，你看那俩人是谁。”李晓晗指班级门外，瞪着走廊里的一个黑暗角落里正在交谈的二人。林一凡屏住呼吸，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透露出惊讶。“妈呀，那不是….”李晓晗锐利的眼神制止了即将说出来话的林一凡。不出他所料，李晓晗的目光中的确蕴含着一分失落，亦或者有一分欣慰。

”吹蜡烛吧女儿，今天是你生日。“李晓晗的妈妈微笑着迎接女儿。”你不说我都忘了，嗨，谢谢妈。“李晓晗脱掉外套，高三只有晚自习后的碎片时间供她消遣，即使是她完全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内卷的激情或是学习的欲望，但她也要为不断增加的作业和不计其数的罚写，罚抄，各种理由荒唐的东西痛不欲生，日复一日地在课堂上糊弄老师也使她的精神压力达到了极点。她显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都鏖战于游戏中了。”等会妈我先接个电话。“李晓晗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

“您好，您是LN省茄子岛市的李晓晗小姐吗？”

“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您好。这里是守望先锋：归来青岛火铳队，我们的教练曾经在亚服排位里跟您匹配到过，他觉得你很有天赋，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我们青训营报到。”

“哪局排位啊？我最近三天都没打。”

“是一个月前。因为您今天才满18岁，未成年是不能作为职业选手试训的，请您珍惜这次机会。”

一些基本的说明之后，俱乐部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发到了李晓晗的微信里。“妈，你听我说，我知道这可能有点难以说服你，但是我真的很想去。”李晓晗掩饰不住喜悦和激动。“是青训营的事吧，负责人和我打过电话了，我和你爸也商量了，你在学校学也没啥用，你去吧，什么有你的梦想重要呢。”李晓晗妈妈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李晓晗觉得今晚是她过得最开心的一晚，女生被邀请进青训营是少之又少，她整晚都梦想着自己能以首个女性选手的身份登上领奖台。

李晓晗一个人走到机场门口，她之前坐过几次飞机，但都是很小的时候了。她独自一人通过安检，在候机厅无意义地徘徊很久才登上飞机。李晓晗在飞机上激动到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她感觉坐在椅子上都是煎熬，渴望着自己在青训营里杀出一条血路。

“是李晓晗吗？我是俱乐部相关的对接人员，由于教练特别嘱咐过，所以你是二队c位的最佳替补人员，这样，你先上车吧，具体事项我在车上跟你说。对接人员无非不是给他讲讲青训的具体流程，还有住宿之类的事，由于她是唯一的女生，所以自己一个宿舍。李晓晗第一天的训练无非也是一些排位，对于她来说也是简简单单·。

“李姐，你这个走位有问题啊，还有为什么你老是选麦克雷这个枪位，明明76都能打更多输出。”

“你不用管，奶住我就行了。”

“你老这么说，也没见常规赛赢一把。”

“哪次比赛我不是全场最高输出？你看你奶玩的一个人都保不住。“

“这是团队游戏啊！你根本不看队友行吗？”

“俱乐部解散了，李姐准备干嘛去？”

“还能干嘛？回家打工去，火车票都买好了。”

“真的吗？”

“假的，我还能真去啊？”李晓晗也很无奈。

“去什么电子厂啊，都这样了，先去网吧待着吧。”李晓晗下了回家的高铁，随便找了家一小时两块钱的网吧，她这一待就是三四天。“哎呀，烟又抽完了，算了，最后一根。”李晓涵没有了赛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她点起一根烟，打开了别人的账号，她沦落为代打。

“唉。这可太无聊了。”11点钟，她疲惫地登出了客户的暴雪账号，打开微信领取了那50元转账，不知不觉昏昏沉沉地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连耳机都没有摘下。

她的眼前被一片片朦胧的色彩灌满，似乎是一个海边的高层建筑，她依旧是睡眼朦胧的状态。床头柜上放着许多不知名的药物，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手腕上刻着数道已经愈合的伤痕，而看远处的事物根本看不清晰，耳边只有钟表的滴滴答答声，重复而单调，这也许就是刚才那种朦胧感的形成。

她摸索着戴上眼镜，周围的空间终于清晰地在她面前展现开来，一堆堆没有封面的黑色厚重书籍，闪耀着绿光的晶体碎片，乱堆在一起的笔记和手稿……陈旧的石英钟的分针指在4.20的位置。她认定是上午4.20。走进窗边，外面也并不是什么海洋，只是旁边几座彩钢房的蓝色棚子罢了。她眯着眼睛寻找手机，但并没有找到。

她当然知道这是谁的家，也奇迹般地发现自己居然拥有意识，但是没有任何显示具体年月的设备。“杨雨潼..现在不应该在学校吗？我记着不是还有一年才高考吗？”她这是辍学了吗？

她尝试着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还好她的主人为了省去麻烦而剪成了短发，她在书堆里翻找着她的手机，不出意料地在一大堆画着奇奇怪怪的几何图案的稿纸下面压着的一个写着“ESIC敬赠”的黑色笔记本里面发现了夹在其中的HONOR 20s手机。

“这家伙，怎么还在用这古董玩意。”她用指纹解开了屏幕，跳过闪过的新闻头条“阿尔特拉集团木星探测器发射成功”，“俄罗斯赤塔3发电厂基本完工”等等，她登入微信开始逐一回答朋友们的问题。

“没关系啦，心情已经好很多了”

“都OK了，不用担心我”

“嗯嗯，就这样做”

回答到“Hannnn”的问题时，她的双手不住颤抖。手腕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正处于梦境。

“谢谢你，我也是在这几年里让你失望了，我真的很想和你交朋友，原谅我吧，晓晗”

接着还剩两个人没有回复。一位的问题是“能帮忙发一下17-欧几里得切割的晶体构型简式吗？”另一位是“房租缴费提醒”为开头的长篇大论。另外还有一个在聊天记录中间的名为“愛里寻欢.”的源氏头像的人。“这不是，易哲豪吗？”她点开聊天记录，全是一些魔法术语，李晓晗无法理解。

“浮士德27切割的波斯秩序晶体还有吗？”

“有的喵，6000块一颗捏。”

“太贵了。”

“瞬间移动的阴阳术纸符怎么做？”

“先把九州岛出产的秩序晶体研磨成粉末，掺进墨水里，再写出咒语就可以了a”

“还真是他，他俩怎么认识呢？”李晓晗感觉就像什么东西被夺走一样，内心空落落的。